一場洪水,沖垮了西軍的一切。
哪怕他們一個人都沒被淹死,士氣也被洪水帶走,建制也被沖散了。
鑼鼓、盔甲、旗幟、兵刃,為了逃命全部丟失。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
這樣的軍隊,如果不經過修整,那么已經完全沒什么戰斗力可言了。
抓他們比抓兔子還簡單。
李嘉慶暗自慶幸自己是跟著方有德混的。
……
“起來!”
李光弼緩緩睜開眼睛,他是被人用巴掌拍醒的。
幾個穿著唐軍軍服,胳膊上綁著白布條的士卒,已經將自己的盔甲兵刃拿走了。
“你們是控鶴軍的人么?”
李光弼沉聲問道,說話的聲音沙啞,虛弱無力。之前從馬上摔下來那一下不輕,現在頭還是疼的。
他環顧四周,發現如自己一般的漏網之魚也不少,但都是被控鶴軍的士卒抓住了,垂頭喪氣的朝著山上走去。
“某是隴右節度使李光弼,請帶我去見方大帥。”
李光弼對這幾個小卒說道。
可惜對方似乎并不買賬,其中一人不屑嘲諷道:“節帥是吧,那你先等著,我們方大帥在睡覺,睡醒了再說。”
虎落平陽被犬欺,李光弼無話可說,只能忍著。誰讓自己打了敗仗呢,敗軍之將何以言勇啊!
至于方有德是真睡著了,還是這幾個丘八擺譜,已經不重要了。
結束了,戰斗已經結束了,勝負已分。
李光弼被帶到汧水岸邊的一個營地,所有被抓到的俘虜,都被安置在這里。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是丟棄了身上所有的盔甲,所有的兵器,只留下一身軍服。
四周看管營地的人不多,好像也不擔心他們逃跑一樣。
事實上,李光弼也確實沒想逃跑。
至于被洪水淹死的尸體,李光弼沿途見到了不少,那是真的慘。或許這就是丘八的宿命吧,上陣殺敵,或者被殺,如是而已。
忽然,有一隊成建制的西軍人馬走了過來,領頭之人居然是高仙芝!
不過他們身上的物件都還在,顯然是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高將軍何以至此?”
李光弼對著他喊了一句。
高仙芝順著聲音走了過來,看到是李光弼,于是無奈苦笑道:“安西北庭兵馬已經宣誓效忠新天子,某是被派來看管俘虜的。”
他身上的衣服,出現了不少燒焦的破洞。其實不只是他,高仙芝身邊的親兵,一個兩個的,臉上都被熏黑,不少人發辮都被燒掉了大半。
再加上那身黑色軍服,簡直是除了黑就是黑。
“方大帥在下山必經之路的樹林里放了火,現在火都還在燒。某在軍陣后面,洪水來時想帶兵沖下山,沒想到后路被大火堵死了。”
高仙芝長嘆道。
至于他是怎么投降的,怎么改換門庭的,這些都不必跟李光弼去細說了。
反正,基哥已經徹底完蛋,這點非常確定。
為什么方有德和李嘉慶他們,壓根就不擔心高仙芝反水呢?
因為現在這個局面,已經完全沒有反水的必要了,圓潤的改換門庭,跟著新天子混才是唯一的出路。
似乎是察覺到了高仙芝難處,李光弼沒有多問什么。
人各有志。輸了的改換門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