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濱開辟灘場,引海水澆灑,經日曬得到鹵,然后煎煮得鹽,這種方法稱為淋鹵煎鹽。
淋鹵煎鹽之法非常成熟可靠,而且成本很低。至于明清時的曬鹽法,其實與淋鹵煎鹽各有千秋,曬鹽法的產鹽量更高,但品質是不如淋鹵煎鹽的。
“煮鹽”這種方法,即使是臨近工業時代,也一直在使用。
“有長蘆鹽場在手,河北賊軍就不缺糧餉,只看他們會不會用了。
以鹽場之鹽為抵押,發行交子。再用手中的絹帛金銀等物向河南等地買糧,便可以快速補充輜重。
河北丁口眾多,皇甫惟明麾下賊軍不可小覷啊。”
方重勇也是嘆了口氣說道。
要不是這長蘆鹽場基本上都是天然設施,就地取材不好破壞,他早就下令動手了。
方重勇這話算是跟劉晏想一塊去了。
鹽稅是驅動河北諸州財政的血管,控制了鹽,就控制了河北的經濟命脈。
皇甫惟明若是聰明的話,就少收地稅和租庸調,以高鹽稅代替。這樣可以無形中擴大稅收,又不至于將底層壓迫得太狠。
因為人人都要吃鹽,而逃租庸調的人卻不計其數,所以高鹽稅等于是把稅賦也平攤到了權貴與地主豪強身上。
只要能同時減輕佃租地租,理論上就可以達到休養生息的目的。
怕就怕鹽稅漲了,其他稅照收不誤。
這就是為什么世間常言: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人心壞了,什么政策執行下去都是壞的。
河北乃是王霸之基,卻也不是什么人來都能把握得住的。
正當方重勇與劉晏二人閑聊之時,一路疾馳的李晟風塵仆仆而來,一見面就對方重勇抱拳行禮道:“節帥,貝州的李寶臣撤走了,全軍都撤了,不像是裝的,數萬人向西行軍。”
嗯?
“不應該啊,李寶臣為什么要撤?”
方重勇疑惑問道,這件事實在是太過于不合常理了。
高邈被擊敗,李寶臣這時候絕對不能再穩坐釣魚臺,就算是裝樣子,也應該向北追擊銀槍孝節軍。
再不濟,也要“一路禮送”方重勇出河北地界,要不然,怎么跟皇甫惟明交待?
“節帥,下官前幾日從買鹽的商賈那邊,聽說了一件事。”
劉晏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
方重勇微微點頭問道:“愿聞其詳。”
“聽聞皇甫惟明正在帶兵攻打潼關,李歸仁攻蒲州。不知道李寶臣退兵之事,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劉晏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和盤托出。
前幾日,一個來長蘆販鹽的大商賈告訴劉晏,說現在關中與外界商路斷絕,只能走武關道。蒲州和潼關都是刀兵不斷,常人無法通行。
當時劉晏沒當回事,皇甫惟明攻打關中是遲早的事情。只是現在聽李晟說李寶臣退兵了,便感覺事情不簡單。
“你以為如何?”
方重勇看向李晟詢問道。
他知道自己這個小表弟,思維很是活絡,不可小覷。
李晟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節帥,末將以為……怕不是皇甫惟明兵敗關中,李寶臣是殺奔洛陽奪權的?”
兵敗!奪權!大義!
聽到這話方重勇悚然心驚,李晟說的情況有點不可思議,但細細想來,邏輯上又完美自洽了。
因為皇甫惟明兵敗關中,甚至死在關中了,所以現在河北叛軍是群龍無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