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官袍,喝醉酒,頭被打破,被人抬出來,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貌似有點抽象啊。
“這位便是萊州刺史么?”
方重勇走上前去,疑惑詢問其中一個剛剛負責抬肩輿的年輕人道。
“是的,鄭昈鄭使君,在下舅父。
不久前他在府衙內院吃水盆羊肉時,不幸被掉落的瓦片砸傷了頭……然后,就這樣了。”
鄭昈的外甥王在,言簡意賅的說明了情況。當然了,他舅父狂放無形的那些細節就不必多說了。
一旁的李璘和韋子春都看傻眼了。
瓦片砸了刺史的頭,然后城門就被打開了,這種鬼事情說出去誰信啊!
但不管怎么說吧,掖縣總算是被拿下來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如有神助”么?
在場很多人心中都有種“天命加身”的感覺。
“你跟我去汴州當官,你舅父依舊當萊州刺史。”
方重勇看著王在說道,隨即吩咐何昌期道:“派人通知車光倩,讓他負責接管東萊守捉,掖縣城內的官員照舊,讓他們各行其是就行了。”
聽到這話,王在長出一口氣,對方重勇叉手行禮道:“下官謝方節帥寬仁。”
“殿下,我們在掖縣補充一下輜重,便可以繼續啟程了。一個時辰內解決所有雜務,您就在城外欣賞一下風景就行了,不必入城橫生枝節。”
方重勇走上前來,面色淡然對李璘行了一禮說道,顯得氣定神閑,舉重若輕。
見方重勇如此干凈利落的“處理”了所有問題,又想起之前自己說要讓銀槍孝節軍“表演”一下如何攻城,此刻李璘就像是被人猛扇耳光一般,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他感覺自己之前活脫脫像個啥也不懂的小丑。
韋子春也察覺到李璘面色不對,他湊過去小聲安慰對方道:“殿下,等您登基之后,就有了大義,自然可以招攬人才,掌控州縣的。不必急于一時。”
李璘默然點頭,卻覺得事情恐怕不會那么簡單。起碼不會像韋子春說得那樣輕松。
王在讓掖縣縣令打開府庫,給銀槍孝節軍補充了輜重,然后就跟隨方重勇一行人一同西進青州了。
入夜之后,躺在府衙臥房榻上的鄭昈,這才幽幽轉醒。
他看了看身旁的侄兒,疑惑問道:“王在那混小子呢?城外的大軍呢?縣尉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鄭昈的記憶,還停留在昏死前的那一刻。他那一串連珠炮式的發問,也是讓侄兒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叔父,銀槍孝節軍離開啦,您還是萊州刺史,王在跟著方節帥去汴州做官了,一切都好。”
鄭昈的侄兒撿好聽的說,大致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么說,某就這樣稀里糊涂背叛朝廷投賊啦?”
鄭昈頓時感覺一陣陣頭痛,是真的痛!腦袋上被瓦片砸到的位置,似乎已經結痂,又癢又疼。
“叔父,怎么能說從賊呢,那是永王殿下的隊伍啊。當今天子弒父殺君,他配當天子嗎?”
鄭昈的侄兒強辯道。
其實這未必是決定性因素,但卻是個說服自己“茍且”的好借口。
他也明白,從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一旦李璘被剿滅,自己也得跟著倒霉。
果不其然,鄭昈長嘆一聲道:“之前永王派人來游說,被你叔父我嚴詞拒絕。某就是不愿意參與這樣的事情當中,搞不好就要抄家滅族的。沒想到還是逃不過這一劫。”
鄭昈雖然在任上拼命摸魚,活得很瀟灑,卻也有著自己的生存智慧。
一來他沒有主動魚肉百姓,二來沒有投靠藩王作亂。這樣的話,即使卸任,也不過是回老家當個富家翁罷了。
人生百五十年如白駒過隙,能力有限就不要瞎折騰。有時候茍且也不是壞事,世間哪里去找那種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說到底,高官厚祿的人也就那么些,既然爬上去沒有希望,不如混一天算一天,說不定這一混就過了幾十年,早就賺回來了。
“你也去汴州吧。永王心大,遲早要裂土封王的。你去汴州機會多些,叔父我已經老了,就只能在萊州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