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琦,那些幕僚就好像看不見他一樣。充分顯示了什么叫人還未走,茶已經涼。
不過方重勇只是面色淡然的聽著,既不呵斥,也不褒獎,就好像沒聽到一樣。
酒過三巡之后,他放下筷子,看向李琦,有些關切的詢問道:“聽聞殿下前些時日身體抱恙,不知道現在好些了沒有?”
“唉!一言難盡!”
李琦長嘆一聲,接著說道:“孤每日都感覺頭昏眼花,看到官府的公文就頭痛。可是孤擔任淮南節度使,又在前線,時刻擔憂江南的賊軍打過長江。實在是苦不堪言啊。”
這話半真半假,他生病是不可能生病的,但每日苦不堪言,卻是沒有說謊。
誰說心病不是病呢?
此刻大堂內鴉雀無聲,眾人都在等待方重勇的回答。李琦的話雖然說得稀疏平常,但表達的意思可不簡單。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詢問方重勇,將如何安置自己。
“宣武鎮規模過大,陛下早有分割之意。
現在陛下不在此地,那本帥就冒昧做一回主,給殿下安排一個好去處。
既然殿下希望養病,不如擔任忠武軍節度使。
朝廷將會新設忠武軍,管轄陳州、許州二地,殿下可以保留幕府。
至于殿下現在的封號,與陛下登基前的類同,實在是有些不妥。
不如改為陳留王,在陳留縣開府建衙,食邑從陳、許二州調撥。
這樣安排如何?”
方重勇彎彎繞繞的說了一大通,把在場眾人都繞暈了。
新建了“忠武軍”這個藩鎮,管轄陳州與許州二地,讓李琦擔任“忠武軍節度使”。
然而,李琦開府建衙,卻不是落在陳州或者許州,而是在開封南面的陳留縣,并封陳留王!
王府的開銷,又是由陳州和許州負擔。
換言之,李琦理論上有管理忠武軍的權力,卻沒有對應的渠道,去行使這個權力。雖然陳州與許州,距離陳留縣非常近,但卻不在一個行政區域內。
方重勇隨便埋一個釘子,便可以很輕松阻斷李琦的觸角。比如說,陳州和許州的府衙,就可以略施小計,捏爆李琦的錢袋子。
話說回來,方重勇建立忠武軍的目的是什么呢?顯然不是為了專門安置李琦,起碼不全是。
那么這個問題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在場眾人一時間誰也沒想明白,哪怕是元載等人,方重勇之前也沒有對其說過什么。
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方重勇的權術手腕非常精細委婉。
這番操作,簡單概括就是:剝奪李琦手頭的行政權力,保留李琦該有的全部體面。
身份地位富貴一樣不缺,但就是沒有權。
聽到這番話,李琦有些愣神。他原本以為,能夠保住一條命,在汴州當個富家翁就不錯了。
沒想到還能名義上擔任節度使,還能開府建衙,還能名正言順的當個親王(從前親王的名號,汴州朝廷已經發布政令,不再承認)。
這當真是喜出望外!
“謝謝方大帥,孤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李琦哽咽道,眼圈都泛紅了,站起身給方重勇行了一個大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