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陛下,如果方清要繼續追究此事,就不會將告密的韋子春下獄了。
韋子春被定罪的理由絕不會是告密,但他被定罪,一定是因為方清不想讓世人認為,是他在借題發揮。
如果現在就廢掉陛下,他如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高尚耐心解釋道。
這不是明擺著嘛,方清把他送回皇宮,又把告密的人抓了,顯然就是不希望外人認為是方清自己謀劃了刺殺,嫁禍給李璘。
這么快就發難,不是明擺著那啥嘛。
“那就好,那就好。”
李璘松了口氣,心有余悸。
刺殺李琦那件事,是他一時沖動了,現在想起來,當真是覺得沖動是魔鬼。
其實吧,越是弱的人,就越是喜歡投機取巧,因為他們無法通過堂堂正正的競爭,來獲得勝利。
李璘幻想著,我殺李琦,又不是殺你這個大帥,應該沒事的哈。
沒想到因為韋子春告密而導致刺殺失敗,還讓高尚進了監牢。
李璘的沖動,看似意料之外,實則情理之中。
“陛下,國事艱難,外有強敵,內有權臣,還請陛下不要自暴自棄。”
高尚安慰李璘說道。
“朕知道了。”
李璘點點頭,應付了一句,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朕前幾日心情不好,罵了你幾句,你不會怪朕吧?”
李璘看著高尚,若有所思的詢問道。
“回陛下,奴侍奉陛下是天經地義的。”
高尚謹慎小心的答道,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嗯,朕知道了。”
李璘用食指敲擊著龍椅上的扶手,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模樣問道:“方清這樣持續的收復失地,看起來,一統天下有望。只是,那時候朕如何讓他交出兵權呢?”
這次出兵淮南與浙西的影響非常大,因為這兩地不但富庶,而且是產糧的沃土,絕對不可小覷。
以前朝不保夕的時候,汴州誰說了算,李璘也不是很在意,他更害怕的,是被人沖進臥房割了腦袋。
但現在被人打敗的可能性已經非常小,汴州政權甚至有些崛起的姿態了。
于是能不能掌權,誰說了算,變成了更加要命的問題。
如果不是這樣,方清也不會著急從淮南的揚州趕回來了。
事實上,平叛還有一部分沒有完結,淮西那邊,有賊軍在流竄,并不安穩。
“陛下,到時候,只怕要仿玄武門故事。”
高尚壓低聲音說道。
“真的有機會么?方清的黨羽,很多啊!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李璘長嘆一聲,搖了搖頭。類似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
“誰知道呢?元子攸亦能殺爾朱榮,誰敢說方清不是下一個爾朱榮呢?”
高尚繼續蠱惑道。
“爾朱榮是誰?”
李璘反問了一句。
他愣是沒想起來這位到底是什么人,只覺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一樣。
高尚一時間竟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見李璘是真不知道,而不是故意裝糊涂,他才解釋道:“一個類似董卓的人物。”
李璘頓時恍然大悟。
……
新皇宮,老朝會,換湯不換藥。
李璘有氣無力的坐在紫宸殿的龍椅上,神游天外,聽著方清在講述浙西剿匪的軍情。
誰誰誰立下戰功。
誰誰誰作戰勇敢。
朝廷要給什么賞賜,當地空出來的職位,有多少官員要安排,怎么安排。
誰升官,誰免職,誰要從浙西來汴州吏部“點卯”,接受考核。
要從汴州運送多少糧秣去揚州,要在各州設立官倉放糧,需要多少錢等等。
明年的春耕要如何布置,農具和種子準備好了沒有,給農夫的貸款怎么發放。
似乎有說不完的事情,聊不完的議題。
方重勇說完了以后劉晏接著說,劉晏說完了嚴莊接著說,嚴莊說完了李筌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