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后便是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但開封城內,卻是彌漫著不祥的氣息。
李璘曾經的幕僚親信,如今的中樞官員,諸如薛镠、李臺卿、蔡駉等人,都以“參與謀逆”的罪名,被逮捕下獄,由大理寺與刑部官員聯合審訊。
僅僅經過了一天審判,就在次日午時,這些人就在汴州城外的集市上被當眾斬首!
親屬流放,家產抄沒、這些錢將會發給那些無償給汴州百姓講課,教他們識字的教習。為這些人提供一些日常的生活補助。在包吃住的同時,也能讓這些教習有些微薄收入。
另外,上元節當日在皇宮內發生的事情,也逐漸發酵。
諸如天子妄圖毒死群臣,是有“義士”提醒了官家,才得以幸免。又或者是天子招募了一群亡命之徒,想在上元節大開殺戒,結果那些人被官家的大義所感召,棄暗投明什么的。
總之,基本上都是一些對李璘極端不利的傳言。
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假的,而且這些傳言有很多人都說是自己親眼所見。
由于汴州不禁言論,只要不造反就不會有人告發你。所以來往的客商旅人,對這些看似夸張,又十分可信的傳言,基本上都是保持著篤信不疑的態度。
如果不是真的,這些事情又怎么會鬧得滿城風雨呢?
官府不禁言,所以一定是各種傳言都有。那為什么關于李璘是個殘暴又無能的廢物,做事不顧后果的傳言,可以流傳得這么廣呢?
總之,大家都對此津津樂道,沒人替李璘辯解就是了。
這天夜里,汴州城內一處僻靜的小院里,某間臥房里還亮著油燈。
此時此刻,宗夫人正在給李白洗腳。
寒意未去的初春,入睡前泡一泡腳,是非常舒服的。可是此時此刻,李白卻是眉頭緊皺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
“阿郎心里是藏著事情的呀。”
宗夫人給李白擦了腳,服侍他在床上躺好,輕聲問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唉,也無甚大事,不過是禍事將至罷了。”
李白一陣唏噓感慨道,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他就是這個樣子,興奮的時候像個孩童,失意的時候如同冢中枯骨一般消沉。
“阿郎現在已經是翰林院的大學士,陛下的親信,不知道禍事從何而來呢?”
宗夫人委婉詢問道,她其實已經猜到了其中一二。
“薛镠、李臺卿、蔡駉等人,昔日與我皆為永王府幕僚。昨日,他們都被拉到城外斬首示眾,家產抄沒,好不凄涼。
作為天子的親信,李某也將步他們的后塵。此等禍事,如何高興得起來?”
李白嘆息道。
該怎么說呢,李白覺得自己很倒霉。他就是不想“賣主求榮”,又有什么錯呢?
“這樣吧,妾身去一趟開封府衙,為阿郎說說情。”
宗夫人安慰李白道。
看了看眼前年老色衰的正室夫人,李白無奈苦笑,搖搖頭沒說什么。
就算宗夫人打扮一下想去陪睡,人家也看不上啊!更別提宗夫人都生過兩個孩子,已經是比半老徐娘還那啥了。
而且聽聞方清也不好這一口啊。
似乎猜中了李白的心思,宗夫人笑道:“阿郎是自己嚇自己而已。你那首詩妾身也看過了,無傷大雅。妾身去給你說情,多半能破局。”
嗯?
聽到這話李白一愣。聽宗夫人這么說,對方似乎真的挺有把握的呀。
“當真?”李白有些不確信,他表面上看起來灑脫,實際上還是很有“事業心”的。
宗夫人很有自信的點點頭道:“當真,十拿九穩吧。”
“那,就去一去吧,如今也沒有別的好辦法了。”
李白哀嘆了一聲。
“那妾身換身衣服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