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沒有對外公開宣揚什么,可是安守忠的野心,連洛陽城中的野狗都聞到味了。
而關中那邊,對于劉忠翼的“失蹤”,對于安守忠的心懷鬼胎,好像都沒看到一樣。他們只是悄悄加強了蒲州與潼關的防務,馬璘和李惟誠各領一支一萬人的兵馬,而李史魚則屯兵華陰,將此地作為糧倉使用。
一切都很平靜,不過在這期間,發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安守忠派兵接管了河陽三城,驅趕了城中原守將,并將那支軍隊吞并了。
不過此時黃河已經開始結冰,自然也無所謂要不要封鎖漕運。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安守忠還特意給關中朝廷上了一道奏折:說河陽三城防御使貪墨軍糧,已經被他拿下。至于安守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權力,他在奏折里面沒有說。
那些都不重要,一切都是姿態和借口而已。
關中朝廷在默默的磨刀霍霍,安守忠也在招兵買馬以應對亂局,哪邊都不是省油的燈,雙方不過是在等待機會罷了。
……
河東道,澤州州治晉城,此時已經是寒冬臘月,銀裝素裹,城外白茫茫一片。
一隊騎兵正在晉城郊外打獵,他們騎著馬肆意在農田中踩踏,無論是樹林還是田野,都是他們的獵場。冬天的獵物膘肥體壯,皮毛鮮亮,肥美異常。
吃肉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獲得上好毛皮,用處多得很。這隊騎兵領頭之人,便是李懷光,他的長子李琟及部將韓游瑰也在其中。
晉州地狹,但還算富庶,勉強落腳綽綽有余。李懷光這兩年也比較安分,控制了晉州的財稅,敲骨吸髓的從民間撈錢,養兵不成問題。
只不過,年景一年比一年差,倒也是真的。關中朝廷將李懷光封為昭義軍節度使,這位李節帥在此基本上等同于土皇帝,聽調不聽宣。
狩獵隊今天打到了不少獵物,眾人來到一處避風的大石頭旁邊點起篝火烤肉。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部將韓游瑰,湊過來壓低聲音向李懷光詢問道:“大帥,朝廷說要我們與安守忠換防,這件事能答應么?”
李懷光正在用樹枝挑火堆里面的火苗,聽到這話,面色瞬間就陰沉下來了。
“如果你是安守忠,你愿意拿洛陽換澤州么?”
李懷光反問道。
關中那幫陰人,就是花花腸子多!
李懷光在心中罵道。
韓游瑰搖搖頭道:“洛陽何等富庶,安守忠在那里待了兩年,又豈會挪地方。再說了,關中狗朝廷的話又沒有人信,就算大帥肯,安守忠必定是不肯的。此乃挑撥離間之計,十分拙劣。”
“就是這個理了,關中那幫人,就是希望我們跟安守忠打起來,他們在后面坐收漁翁之利,想得倒是挺美的!”
李懷光冷哼一聲,把烤肉的架子架好,將一只兔子剝皮以后串在木棍上。
“大帥,話雖如此,但那份圣旨,我們真的不理睬么?
畢竟澤州待著也不爽利,能換個好地方豈不美哉?”
韓游瑰繼續說道,李懷光點點頭,其實他也是這么想的。
火中取栗的危險性,只要是被火燙傷過的人,都會記憶猶新。
可是,世間那么多聰明人,他們明明知道火中取栗很危險,怎么就一茬接一茬,前赴后繼沒完沒了呢?
那還不是因為利益太誘人了!
那種以小博大的冒險,只要吃過一次甜頭,就很難忍得住啊!
李懷光是如此,韓游瑰是如此,關中朝廷是如此,安守忠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