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政治嗅覺敏感的人,已經察覺到大事將近。
還未竣工的汴梁城,正在加緊施工,日夜不停。汴州各類工坊里面在趕制箭桿,箭頭,弩機用的矛桿、矛頭,造運糧車所用的木架子等等。
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冬天運河結冰,這些東西只能在庫房待著,不可能運到別處。
所以,緊趕慢趕的生產是為了什么,不言自明。
河北的軍情,也陸陸續續送到了汴州。史思明派遣麾下大將田乾真領兵兩萬,從幽州南下屯兵邢州(刑名),似乎是饑餓的狼嗅到什么血腥味一樣。
田乾真又派先鋒軍五千進駐邯鄲,距離鄴城不到百里。
如果再把李懷光已經屯兵懷州的消息也算上,那么河北幾乎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
有重大軍情如此,方重勇便將手下幕僚都叫到樞密院,在樞密院內商議對策。
樞密院簽押房內有地暖,四季如春。但這里的氣氛卻很凝重,一點都沒有春天的和煦爛漫。
“史思明難道就不怕幽州被他兒子史朝義給端了?”
李筌有些迷惑不解的詢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在場每個人心中都有,他不過是把疑問問出來了而已。
史思明怎么就敢呢?
李筌在軍略上很出色,只是史思明這樣的人,其人心如何,他猜不透罷了。
“史思明看到了機會,或者說,大爭之世,不爭必死。”
坐在主座的方重勇擺了擺手,一臉不以為然。在這里坐著的,才是汴州朝廷的真正掌控者。至于天子李璘,都沒有資格列席于此,甚至連旁聽都不行。
史思明的亂入,是一個意外。不過想想也正常,畢竟鄴城是進攻幽州的跳板,其間并無多少險阻。
如果史思明連這一點都看不到,那他也不用混了。
希望火中取栗的,又何止李懷光一人。
“李歸仁還對局勢有幻想。希望復制當初的奇跡。只不過,史思明會上一次當,第二次就未必了。
大帥,不若我們先將李歸仁晾著,讓史思明也好,李懷光也罷,揪住李歸仁爆錘一頓。
這廝挨頓打就老實了。”
嚴莊冷笑道。
他的話引人側目,在座不少人都是微微點頭。
“李歸仁不傻,他把次子送到汴州來,就是希望穩住我們。
把他晾著,讓他吃點虧。
只是……”
方重勇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如果我們出手太晚,可能會失去先機,局面失控,就沒辦法挽回了。什么時候介入,是最大的問題。”
這話一出,簽押房內都是一陣沉默。
是啊,道理誰都懂,不就是后發制人嘛。
但想是一回事,真正要辦,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官渡之戰前的袁紹,在這方面吃過不少虧。他難道不知道這些道理嗎?
肯定是知道的,就是沒有做好而已。
“大帥,聽聞史思明麾下將領并不團結,我們何不用錢砸一下?”
在末座旁聽的元載忽然開口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