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偒面色尷尬說道,他緩緩坐下,面色驚疑不定。李偒自然是知道,軍士嘩變是假,方清給他下馬威才是真,搞不好就是自導自演的。
但他還能說什么呢?
方清沒有撕破臉,只是因為對方不想撕破臉罷了。
“禮部尚書,這授予禮冠的程序怎么停下來了?
繼續吧!天子還等著在呢!”
方重勇對著鄭叔清呵斥了一句。
“是下官的失誤,下官這便補救。”
鄭叔清出列,招呼禮部的一個官員將大裘冕拿來,然后遞給李偒的貼身宦官。后者上前給李偒戴上大裘冕,禮儀完成。
就這么簡單!
整個過程,居然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到,就已經完成了!
可是方清不來,就是無法完成!
李偒心中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竄,然而一想到方清在軍中的威信,在朝中的勢力。
頓時就如同大水淹了小火苗,只剩下拔涼拔涼的。
車光倩剛剛不是說了嘛,銀槍孝節嘩變,要擁戴方清為天子。無論真假,其威脅警告之意,已經是表露無疑。
李偒吞了口唾沫,看向方重勇,面色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陛下,登基大典已經結束了。皇宮是您的家,您才是主人,微臣等人都是客,客隨主便。”
方重勇對李偒插手行禮道。
這就……完事了?
李偒心中震撼,又不方便表露出來。
如此簡陋的登基儀式,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那就,那就散朝,散朝,哈哈哈哈。”
李偒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宣布散朝。
紫宸殿內群臣開始魚貫而出離開大殿,秩序井然。至于天子登基該有的那些繁雜禮儀,這次完全沒有呈現出來,也無法呈現。
大唐天子正兒八經的登基大典,前期準備起碼是一個月。
李璘的身亡非常意外也非常突然,方重勇的處置,更是快刀斬亂麻。這讓新天子李偒,身上帶著一股難言的草臺班子氣味。
其實吧,如今的汴州朝廷雖然運轉起來了,權威日重。
但它似乎與皇權隔絕開了。說這天子就是個不管事的草臺班子,倒也恰如其分。
……
舊天子遇刺身亡,新天子倉促繼位。
按理說,這件事非常嚴重,也非同小可。
按理說,應該會引起朝野震動,民間非議,外敵窺探。
不說是山崩海嘯風卷殘云,起碼也該是暗流涌動草木皆兵。
然而,當方重勇身著便服,閑逛于汴州運河各渡口,流連于如雨后春筍般出現的各大酒樓茶樓時,卻驚訝的發現。
好像沒什么人關注李璘的身亡,以及天子的輪替。
當然了,這并不是說因為言路堵塞,人們都不敢說話了。
恰恰相反,方重勇和汴州朝廷,對于言論管制很松懈,只要不是宣傳造反的,只要不是跟方重勇公開唱反調的,想說什么都可以說,甚至可以編成段子在茶樓說書都行!
不是大家不能說話,而是現在誰還關注換天子了啊!
天子又不免稅,又不給自家送米送面!天子身邊的貌美妃嬪,是能摸還是能睡?跟自己這種升斗小民又有什么關系呢?
現在汴州街邊小巷,茶樓酒肆,談論的最熱門話題只有一個:從哪里可以請到高明的弓箭師傅學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