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呢,可問題在于,以末將多番觀察,魯炅大概是被冤枉的。或者說那個大老粗,還想不出這么細膩的法子撈錢。
丘八們缺軍費了,直接在地方上劫掠就是了。拉不下臉的,跟本地大戶與豪商們商議一下,弄點錢輕輕松松的,壓根不必干這個來錢又慢,還頗受忌憚的活計,出力不討好。”
郝廷玉言之鑿鑿說道。
對于朝廷來說,鑄幣是獲得資金的最便捷方式。
可是對于丘八來說,鑄錢必須要流通出去,才能換回想要的貨物,需要冶煉銅礦,或者融化銅像什么的,開模具,開爐子熔鑄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驟。
終究還是太慢了。
說到底,還是搶劫更快一些,丘八們拿把刀就能干活,無本買賣爽到飛起!
不得不說,郝廷玉的話確實有那么幾分道理。
“這么說來,魯炅是被冤枉的咯?”
李光弼慢條斯理的問道,眼中有精光閃過。
“末將也是這么認為的。
魯炅素來與顏真卿有舊,或許荊襄那邊的皇帝認為,魯炅跟顏真卿聯手起來,不可小覷。內外策應之下,威脅到了皇帝屁股
所以即便發現魯炅是被冤枉的,也有可能會順水推舟。”
郝廷玉不動聲色鼓動道,就差沒說讓李光弼派人去游說魯炅投降了。
“你先去歇著吧,讓本帥想想。”
李光弼沒有直接否定郝廷玉的建議,他還在心中盤算著利弊得失。
郝廷玉走后,李光弼盯著桌案上的燈光,抱臂沉思良久。
兵法有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逸而勞之,親而離之。
如今李光弼遇到的情況,就是要對魯炅“親而離之”,然后等那邊出現破綻后,再“亂而取之”!
不過這種事情,自己這邊來做,似乎力有不逮,難以取信于人。
說白了,李光弼自己也只是個節度使,甚至還不是汴州朝廷最核心圈子里面的人。
就算要對魯炅開價,那也得方重勇去開價,而不是李光弼去開。這個主次關系一定不能搞反了。
換言之,李光弼如果對魯炅承諾了什么,事后汴州朝廷要是不認賬,那時候究竟是誰的尷尬?
想到這里,他隨即在桌案上鋪開大紙,思索片刻,便筆走龍蛇,向方重勇痛陳利害。
能說服魯炅倒戈最好不過,哪怕是能說動這位主將打仗的時候摸魚,那也是好的。
此舉可謂是事半功倍,惠而不費。
當然了,如果魯炅冥頑不靈,非要在這條必沉之船上,跟李光弼死磕到底,那也是沒什么辦法的事情。
亂世已經死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死魯炅一個!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既然用計的成本很低,為什么不試試看呢?萬一成功,一本萬利!
寫完信之后,李光弼又將信反復看了幾遍,自覺沒什么問題。
于是他將信封好,又把郝廷玉找來,將信交給對方反復叮囑道:“務必將信親手交給官家,讓官家速速決斷。你去豫章偵查過,知道情況。官家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問,你一五一十的回答即可,不妨事的。”
看到李光弼表情很嚴肅,郝廷玉不疑有他,將信件貼身放好,稍微客套了一番后,便轉身離去。
這一戰雖然汴州軍和荊襄軍還沒兵戎相見,但上兵伐謀階段的暗戰已然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