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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后,還是金城關外,還是同一個地方,還是黃河岸邊濤聲依舊,甚至還是那張桌案那個香爐。
方重勇看著坐在桌案對面的赤松德贊,只覺得這個人看起來……完全沒什么印象!
“兄長當年對我特別好,雖然那個時候我是金城公主的養子,但是她對我視如己出。
我叫你一聲兄長并無不可。”
赤松德贊面帶感懷說道。
國家之事,與個人情感完全無關。即便是方重勇當了吐蕃贊普,即便是他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漢人,母親還是大唐的宗室,他也會完全站在吐蕃人這邊!
當一個真正的吐蕃贊普!
換句話說,無論赤松德贊當年與那個“少年方清”的關系有多好,他現在都會以吐蕃權貴的整體利益著想。
其他的,都要靠后。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方重勇嘆了口氣,說出了一句很多語境都能使用的經典七言。
“記下來,翻譯成吐蕃語,刻在我寢宮的入口處。”
赤松德贊對身邊的一名譯格巴(官名,吐蕃大官身邊的掌書記)吩咐道。
“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方重勇將桌案上的盟約拿起來,遞給身旁的論惟貞道。
后者一字一句的看完,湊過來對方重勇小聲說道:“并無問題,與漢文翻譯一致。”
他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或者說刻意的隱忍。
這份盟約文字上是沒有問題的,只是論惟貞實在是不想大唐與吐蕃簽訂盟約。
他想報仇。
若是換一個昏庸之主,論惟貞或許真會玩點樣,但方清并不是普通人。
他只能壓住內心的憤恨不快。
“立一座石碑,正面刻上漢文,反面刻上吐蕃文,就這樣吧。”
方重勇站起身,也懶得跟赤松德贊喝血酒了。
“兄長,盟約尚未完成,還要歃血為盟。”
赤松德贊也站起身,輕聲提點了一句。
“盟誓都是在心中的。
心中有佛,則佛祖自在。
心中無佛,即便是整日念經,修建萬千佛寺,那也不過是在掩耳盜鈴罷了。
大唐與吐蕃之間有沒有盟約,你我心中都有數。喝不喝那杯血酒,區別大么”
方重勇反問道,他也不等赤松德贊回答,就直接轉身離去,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