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緩地、像個老人那樣活動了一下腰肢筋骨,一面自言自語地說著,一面從大衣的懷中取出一只不起眼的木匣子。
那木匣子表面漆黑,甚至可以看到一些磕碰痕跡和外殼漆面的磨,但這些都不影響它整體的質感。
尤其是渡鴉抱著木匣子時那平穩的雙手與慎重的態度,讓人不禁好奇這木匣里到底裝的是些什么東西。
然而當他緩緩豎起木匣子,拉開木匣上的金屬環之后,露出來的卻是一面精致的時鐘。
這并不是什么木匣盒子,而是一只小巧的時鐘啊。
…
渡鴉將時鐘抱在懷里,騰出一只手從另一邊的衣兜里取出一柄樸素的發條鑰匙,開始給時鐘上發條。
他的動作不急也不慢,那時鐘內部發條結構轉動的咔嚓咔嚓聲響在祈福廣場上有節奏地擴散開,像極了某種倒計時。
…
當然,渡鴉嘴上也沒有閑著。
他認真地上著發條,忽然對身邊的人問道:“你們見過那雙大手嗎?我將它稱之為宿命的那個東西。”
蒙奎亞搖頭。
渡鴉就將目光轉向趴在一旁的混種。
混種更加聽不懂他老爹在講些什么了,大腦袋上幾十個眼珠子里都寫滿了懵逼。
最終這個問題還是傳到了迪拉肖手中。
那迪拉肖就不懵了嗎?他也懵呀。
“手?”
“對,一雙手,當然它不見得是手的形狀,你可以理解為,我們無法意識到其存在的某個意志。”渡鴉低著頭繼續認真地給時鐘上發條。
“只有無知愚昧的人才會相信宿命,可遺憾的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智者。”
“即便真的窺視到了宿命的一絲輪廓,迎來的也只會是余生的漫長折磨。”
“所以,也只能且當它是一種無法修改的宿命論了。”
“就且當它是那么一回事。”
“想辦法茍活到那一天的到來,茍活到,可以直面宿命的那一天。”
“一旦讓我給抓住,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不是么?”
渡鴉的話講到最后,顯然已經不是在對蒙奎亞或者迪拉肖說的了。
而隨著話音收住,他懷中時鐘上發條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
也就在此時,一個突兀、鬼祟的聲音從祈福廣場前方的迷霧中傳來。
它回應了渡鴉最后的說出口的那個問題:
“即使直面這一天的代價是性命,也無所謂么?”
…
這聲音來得毫無征兆。
就好似有人打從一開始就已經站在那片迷霧中了一樣,比迪拉肖和渡鴉他們來得更早。
此前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里,他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廣場的迷霧里有東西。
……
“那是什么?”
臺階最上層的迪拉肖已經站直了起來,嚴陣以待,他身上的黃金樹圖騰正在涌動著金色波紋。
然而下方距離迷霧更近的渡鴉卻依舊平靜。
他深深地看向那片迷霧,眼神中不但沒有絲毫凝重與懼色,反而帶有一絲復雜的興奮……
“代價嗎?可,我是學者啊。”
…
迷霧逐漸散去。
或者說,迷霧是被那可怖影子的龐大身軀擠開的。
那陰影的背后出現的,是一個被無數奇怪物質束縛著的男人,他的眼眶里燃燒著藍色的火焰……
…
如果邁洛或者嚴在場,他們絕對會對這所謂“宿命”的生物形象進行一番無情的嘲諷。
但在這倆人受困于山脈彼岸戰場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祈福廣場這里就只能淪陷于那古怪男人所帶來的壓抑感了。
…
“他是沖著眼圣女來的對吧?”這大概是今晚迪拉肖最準確的一次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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