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突兀的槍聲打破了這份神圣祥和的氛圍。
子彈從伊姆納爾后腦射入,又從他前額的漆黑皮膚中鉆出,拖拽著紅的白的各種不可描述的東西,在空氣中撕扯出一道非常優美的弧線。
…
救世主。
卒。
…
伊姆納爾就這樣頂著呆滯、猝不及防的目光,緩緩地在邁洛面前軟倒下去。
緊接著,一群內褲外穿的高跟鞋猛男圍了上來。
他們扛著土槍械,撩著顏色各異的長發,掃帚一樣的假睫毛下,目光沒有在邁洛的身上停留哪怕一秒,因為他們看不見。
就這樣,救世主伊姆納爾被一群踩著內八小碎步的高跟鞋猛男用蘭指拖出了巷口。
身后紅的白的東西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
那些高跟鞋猛男拖著伊姆納爾的尸體去到廣場上的時候,人群就像是被點燃了的火藥一樣,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轟鳴,就好像是他們又完成了一件很偉大的事情一樣。
誒等等,為什么要說“又”呢
…
“我剛才說到哪里了”
邁洛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循聲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頭發胡子亂糟糟、身上臟兮兮、腳底下只穿著一只鞋子的高瘦男人鬼鬼祟祟地從另一處巷子里走了出來,手里頭攥著兩只磚頭般堅硬的面包。
邁洛瞇著眼睛盯著那張熟悉的面孔,釋然地翻了個白眼:“我早該想到是這么回事。”
…
很顯然,這又是一個輪回。
一個圈。
伊姆納爾每天都在被殺。
但是殺不完,因為他是伊姆納爾,他有分形規則,一分二二分四,四生萬物生生不息。
即便忘記了自己的本名,即便忘記了自己的神格,但他依舊不是下位者可以殺死的,甚至上位者也做不到。
他每天都會提著兩只硬邦邦的面包,送到廢棄修道院的地窖里,讓那三個孩子維系生命,再離開地窖,將柱子、鐵柵欄恢復原樣,然后在這巷口之外的某個地方以各種不同的方式被覺醒者殺死。
或是子彈爆頭,或是糞叉爆頭,或是鐵錘爆頭。
次日,他又會揣著兩只一模一樣的面包,從凱姆王城的某個角落里鉆出來,狗狗祟祟地鉆進修道院。
…
“你知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
“當然知道,他們又殺死了一個人。”
“一個人”邁洛問。
“沒錯,一個人。”伊姆納爾點頭。
“那城門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那個又是怎么回事”邁洛繼續問。
“那是他們殺死的第一個人。”伊姆納爾道。
說著,他如往常一般,挪開柱子,推開鐵柵欄,進入地窖,用清水浸泡面包,分給那三個靈視者孩童。
然而這次,他發現孩子們手中還握著沒吃完的面包。
伊姆納爾怔住了好一會兒,他遞面包的手懸在空中許久,回過神來,他轉頭看向身后的邁洛。
“我剛才已經來過了對吧……沒錯,已經來過一次了。”
他的眼神開始由迷茫逐漸轉變為清澈,堅定。
“謝謝你打破了這個循環,現在我終于有時間去做該做的事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