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為了些許錢,就忘了那未冷的血仇,與敵人做生意的叛徒嗎?!”
這一連串質問,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在馬爾欽的身上。
他感覺旁邊的壁爐是不是火太旺了,使得臉頰發燙,額角有汗珠流下來。
雖然那一場大戰皮亞斯特王國慘敗,但萊茵聯盟同樣損失慘重,很多貴族破產甚至絕嗣,甚至影響了今年的農業生產。
馬爾欽下意識地轉頭避開了腓特烈那灼人的目光,微微轉頭,看向壁爐中跳動的火焰,仿佛能夠從中研究出什么東西來。
客廳里沉默了超過一刻鐘,馬爾欽才干咳一聲。
他坐得端正,努力維持著特使的體面,但說話聲不免底氣不足。
“大公閣下,”馬爾欽說道,“您的話是正確的,我能理解。”
“過去的事情……我很遺憾。”
“戰爭,不是想避免就能避免的,卡西米爾陛下也是被逼的。”
腓特烈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沒有說什么。
馬爾欽絞盡腦汁把話題轉回來,而不觸碰禁忌話題:“眼下的困境……饑荒不分敵我……千千萬萬普普通通的普通民眾……都在威脅之中……”
腓特烈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冷冰冰地說:“雪崩的時候,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闖天涯。”
馬爾欽頓時語塞,打悲情牌是不可能了。
他緊緊咬著嘴唇,過了半分鐘,隨后的話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據我所知,海上的渠道,一個北方國家旗幟的海船,貿易一直沒有停過。”
腓特烈一直讓拂曉商會掛著薩米聯盟的旗幟繼續和去年的三個交戰國做生意,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一看就明白是什么情況。
有些事,不上稱四兩重,一上稱上千斤打不住。
馬爾欽把這件事捅出來,屬于魚死網破的做法,特別剛才腓特烈說了那么多,屬于手上唯一能威脅他的牌。
客廳又一次陷入了安靜。
馬爾欽的額頭上汗更多了,因為自己這番話必然觸怒韋森大公,說不定自己很快就會變成遠處山林中的一具無名尸體。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說過的話無法撤回,只能咬著牙撐下去了。
腓特烈好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般,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緩緩放下后才看向馬爾欽。
“馬爾欽,”他臉上笑了笑,“談判是談判,生活是生活。”
“既然目前分歧太大,無法達成一致,不妨放松幾天,不要讓工作破壞了在這座溫泉之城的美好回憶。”
腓特烈說完之后起身,直接轉身走人。
空蕩蕩的客廳里,馬爾欽眉頭緊皺,大腦飛速運轉。
他在思考腓特烈最后的話,合作的大門沒有徹底關上,但沒談攏不是因為錢的問題,而是另外的原因。
談判沒有徹底破解,馬爾欽認為韋森大公想用此事來做文章,只要搞明白真正用意,這筆生意或許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收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