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沈睿委屈巴巴哭鼻子,明明是他們把通州官員逼得跳墻,反而還跟受氣包似的,像個窩囊的小媳婦回來抱大腿求安慰。
說通州那幫人非但不配合上繳田賦,反而還合謀起來撂挑子,集體罷工。
周瑾行聽得心里頭煩躁,起身朝他走去,攙扶他道“一個大老爺們哭鼻子,不成體統。”
沈睿抹淚,囁嚅道“陛下,臣闖禍了。”
周瑾行安撫他,“多大點事,你先回去跟你太公報平安,省得他擔心。”
沈睿連連點頭。
周瑾行又問“溫宣民那小子可有跟著回來”
沈睿搖頭道“他還在通州穩住局勢,臣回來搬救兵。”
周瑾行被氣笑了,“出息”
見他態度和軟,沈睿稍稍放心了些。
周瑾行正色道“這事兒朕自會處理,你先回去哄哄你太公,過兩日再去通州。”
沈睿應聲是。
周瑾行揮手打發,他屁顛屁顛出去了。
走到門口看到溫顏,沈睿愣了愣,趕忙行禮。
二人靈魂對視。
沈睿回避她的視線,匆匆離去。
殿內的周瑾行陰沉著臉,背著手來回走動。
他正在氣頭上,溫顏怕撞槍口,窩囊地折返回去,有多遠滾多遠。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瑾行才道“黃文勝”
黃內侍緊繃著皮進殿,應道“陛下。”
周瑾行“去把吏部孫尚書叫來。”
黃內侍忙退出去差人傳喚,隨后又進來親自收拾方才被天子砸碎的杯盞。
周瑾行看著他的舉動,自顧坐到榻上,臉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當初要執行新政滿朝文武全都反對,是他執意要逆風而行。
如今通州捅出簍子來,只怕百官都坐等看好戲,看他要如何收場。
通州刺史府和十二個縣的縣令集體罷官請辭,若說他們沒有通氣,鬼都不信。
他生平最是厭惡抱團取暖的行徑,因為這涉及到結黨營私。
沒有哪個帝王愿意看到底下的臣子抱團抵抗君權,這犯了大忌。
周老板是個非常雙標又唯我獨尊的人,行事素來殺伐決斷,甚至有點獨斷專權的味道。
現在通州那幫人膽敢挑戰君權。
很好,很有骨氣。
另一邊捅了簍子的沈睿屁顛屁顛去了端王府。
端王也聽到消息了,見好大孫安然無恙回來,抹了把老淚。
誠意伯也過來的,說道“子煥平安回來就好。”
他們都知道他方才去面過圣,連忙問他可有觸怒龍顏。
沈睿如實道“圣上很是生氣,連杯盞都砸了。”
端王頓時腿軟,發牢騷道“皇帝小兒不干人事,讓你這冤大頭去受罪,如今鬧出這般嚴重的事端來,要如何才能收場”
沈睿安撫他的情緒道“太公莫要著急,圣上同我說了,他會處理,讓我先回來多陪你老人家幾日再去通州。”
端王不滿道“還去通州吶”
沈睿“自然要去的,這差事還沒辦完呢。”
誠意伯道“通州的差事就是燙手山芋,要不子煥稱病推脫換其他人去”
沈睿拒絕道“爹莫要瞎出主意,云華兄還等著我回去穩住大局,我斷不能把他一人撂在那兒。”
誠意伯著急道“可是”
沈睿“圣上說他會著手處理此事,兒只需靜觀其變,聽命行事即可。”
端王也冷靜了許多,“只要皇帝小兒愿意出手,通州那幫人就掀不起浪來。”又道,“事情都辦了一半,若是退回來,也不合適。”
沈睿“正是這個道理,我們先看圣上要如何處理通州的事。”
結果第二中的保守派就開始上書進言,勸諫周老板給通州的官員留一條活路。
這么多人集體罷官請辭,定是實在難以執行新政的緣故。
從頭到尾溫宗榮都沒有發過言。
現在自家老二陷在那個泥潭里,他本身是不支持推行新政的,但他更清楚周老板是什么脾性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