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后的詛咒到底入了他的心。
他清晰記得那道冬雷,更記得許太后詛咒的話語,一字一句,無法忘懷。
這天晚上周瑾行在紫云觀徹夜未眠。
他一直子嗣艱難,繼承人幾乎成為了心病。
有時候他也會想,為什么周皎不是小皇子呢
那個跟他母子連心,讓他承受生產之痛的小公主明明令他刻骨銘心,卻偏生是個閨女。
上天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讓他吃盡苦頭得來一個親生的孩子,卻無法滿足繼承人的條件。
是的,條件。
男丁,皇族,能說服世人臣服的皇子。
滿朝文武,包括整個天下,要的太子是帶把的男娃,而不是女兒。
這意味著他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并不能得到他最好的東西,因為性別就把她淘汰了。
這是皇權最殘酷的現實,甭管她血統有多高貴,甭管他這個父親有多偏愛。
想到這里,周瑾行滿腹憋屈。
翌日一早幾人就下山去了,周瑾行昨夜沒睡好,眼下泛青,有些疲憊。
霍雄敏感地意識到主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問。
一行人快馬加鞭回宮。
溫顏不知周瑾行的去向,聞著院子里的桂花香,叫采青她們打點桂花做桂花露。
眼見快到九月了,這時候西域那邊的棉花想來已經采摘了,可惜離京太遠,要不然真想去看看那壯觀場景。
晚些時候周瑾行回宮,臉色一直不大好看,黃內侍瞧著不對頭,偷偷問霍雄。
霍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入夜時周瑾行滿懷心事,他把錢嬤嬤叫來,提起當初許太后的詛咒。
錢嬤嬤皺著眉頭道“陛下莫要多想,你乃真龍天子,豈會因一句詛咒就被困住”
周瑾行始終有心結,說道“可是許太后是朕的阿娘。”
錢嬤嬤閉嘴不語。
周瑾行“不管我二人生傷到何種地步,她養育朕是事實。
“朕始終無法釋懷與溫三娘互換一事,總覺得有什么因果在其中。”
錢嬤嬤不忍他困住自己,擔憂道“這難道是陛下去紫云觀的原因”
周瑾行點頭,“朕昨日見過云逍真人。”
錢嬤嬤愣了愣,她是最信鬼神的,云逍真人名氣很大,有許多信眾,不禁好奇問道“陛下何故去見他”
周瑾行揉了揉太陽穴道“朕到底對許太后的詛咒耿耿于懷,特地去問過卦。”
當即把在紫云觀的情形粗粗說了說,徹底把錢嬤嬤的嘴堵住了。
愈發覺得有點邪門。
連著四次都卜同樣的卦,委實匪夷所思。
周瑾行“我求后嗣,他說不盡人意,可見與許太后的詛咒是合謀的。”
錢嬤嬤欲言又止。
周瑾行從未懷疑過云逍真人,因為那老兒就是遠離世俗的修道者。
哪怕年事已高,也仍舊在外云游,極難見到。
當時他只說了卦象,非常客觀,不摻雜任何情緒。
后來周瑾行又讓霍雄卜卦,那龜殼并沒有什么問題。
錢嬤嬤發愁不已,因為她知道周瑾行這個人有點擰巴。
許太后的詛咒顯然成為了他的心病。
這需要他自己去克服。
但目前看來,他是沒法克服的,甚至因著與溫顏互換更加篤定他被詛咒了。
他需要破解這道難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