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行繼續道“目前軍器監打造的大炮,也是三娘從炮仗中得到啟發,與刑部和軍器監的人商議著鑄造的,朕覺得甚好。”
溫宗榮“”
周瑾行無比淡定道“朝中缺乏活力,朕倒覺得活潑一點挺好。
“就像當初周睿提出的稅改,便是利國利民之策,從長遠來看,堪稱我大梁的百年之計。
“現在制作的大炮,能在數百步之內攻城殺敵,一旦投用,將大大提高我軍實力。
“這些東西,朕都覺得甚好,溫愛卿以為呢”
溫宗榮“”
對方這般抬舉,反而令他惶恐。
倘若閨女是個男兒,他巴不得上進,可是偏偏是女兒身,這就意味著后宅才是她的天地。
現在朝中就
已經有人非議溫貴妃在御前不妥了,溫宗榮想說什么,卻被周瑾行噎得無語,也只得作罷。
他們溫家是干御史的,自家閨女明顯越界了。
這不,晚上下值回去,溫宗榮憂心忡忡。
柳氏勸他道“老頭子煩心也沒用,三娘能在御前伺候,定是圣上的意思。
“你今日提及三娘應該回避,結果圣上兩句話就把你噎了回來,就莫要再提惹圣上不高興了。”
溫宗榮的眉毛擰成了油炸鬼兒,說道“我擔心三娘闖禍。
“自古以來,后宮妃嬪把手伸到朝堂政務上,有哪一個得善終的”
柳氏“那你又能如何”
溫宗榮嚴肅道“當初許太后就是活例子,甭管她有沒有把持朝政,只要沾染了前朝,就會受到非議。
“現在圣上雖然賞識三娘的才干,但她到底是女郎,待時日稍長,定會像當年的許太后那般,被朝臣參奏。”
柳氏客觀分析,“咱們三娘是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不過溫家到底是干御史的,就是專門得罪人的差事,現在朝臣們有異議,如果裝睜眼瞎,也不太合適,不若你上書參一參溫貴妃”
聽到這話,溫宗榮坐不住了,“你莫不是瘋了,哪有做老子參奏女兒的”
柳氏“你這就不懂了,這叫劍走偏鋒。
“御史有監察百官之責,三娘雖然不算百官,但也是貴妃。
“就因為她是溫家的閨女,所以你溫御史才要秉公處理,方才不落下偏袒的詬病。
“倘若這時候你不吭聲,日后底下的朝臣心生埋怨,第一個怨的就是你,罵你徇私,那才叫冤枉呢。
“咱們這時候給圣上敲警鐘提醒,也是要讓他知道,三娘原本該處的位置,同時也是提醒三娘謹言慎行,給她留條退路。”
溫宗榮捋胡子陷入了沉思。
柳氏道“老頭子聽我的沒錯,倘若圣上有心護佑,你的參奏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也不是沒有任何作用,至少能擺明我們溫家做臣子的態度,到時候有什么鍋,直接甩到圣上頭上就是了。”
溫宗榮抽了抽嘴角,覺得她的話完全荒唐,卻荒唐得很有一番道理。
老子帶頭彈劾閨女,這在大梁還是頭一遭
還別說,溫宗榮為了甩鍋,當真屁顛屁顛寫一份奏折彈劾溫貴妃涉政。
當那份彈劾的奏折呈上去后,周瑾行無比淡定。
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為溫宗榮是出了名的老迂腐,最擅長硬剛。
很好,現在老家伙擔心自己的女兒成為箭靶子,開始拱火謀求退路了。
在某一瞬間,周瑾行不禁覺得他倆還挺相似的。
他把溫貴妃推到前朝,承受壓力的是溫宗榮。以后把周皎推到前朝,承受壓力的則是他自己。
同樣是兩個為了閨女操碎心的老父親,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瑾行的臉皮著實比城墻還厚,把溫宗榮彈劾的奏折拿給溫顏看。
她頓時就炸毛了,瞪眼埋汰道“做老子的彈劾親閨女,陛下你可真有出息”
周瑾行道“你爹是做御史的,彈劾你也在情理之中。”
溫顏坐不住了,質問道“陛下你能不能做個人把溫家逼成這般,你還好意思”
周瑾行默了默,“那群老頭子,動不動就彈劾,無需放到心上。”
溫顏不依,起身道“人言可畏,妾可不想背這口黑鍋。”
周瑾行沒有吭聲。
溫顏不滿道“明日妾不想去乾政殿了,省得他們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