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來了。
云聽夏正襟危坐,有一種等待期末考試的成績正式發下來的緊張感
大概知道自己考成了什么鬼樣,但等待成績的這段時間難免煎熬。
“該、該從何說起呢”對上女兒直白的注視,肖明珍不自在地偏過頭,放低的聲音難掩羞意,“我可能說不定要再婚了。”
云聽夏眼睫微顫,滿腦子都是果然如此。
“哦所以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他姓陳,是個律師,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律所搬到了我們公司旁邊,我上班的時候經常在同一個電梯里看到他,一來二去的就認識了。”看得出來肖明珍在女兒面前說起自己的新戀情很是難為情,看天花板看地板再看餐桌上的紋路就是沒好意思去看云聽夏。
“他比我大兩歲,前妻是幾年前因為突發心肌梗塞去世的,有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
云聽夏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地點著頭,表示自己有在認真聽。
“他對你好嗎”她說,“只要對你好就行。”
“挺好的,雖然不太愛說話,但人很體貼”
為了增強這話的信服力,肖明珍陷入回憶,列舉了兩人相處間對方關心自己的種種細節,還興致勃勃的從手機相冊里拖出了好多他送來的禮物給女兒看。
“去年冬天我不是生了場大病么,你陳叔叔每天都會去醫院給我送煲好的湯。”
“然后圣誕節那天我加班到很晚,他也一直陪著我,還有跨年那天”
雖然并不想吃親媽親自發的狗糧,但她看著眼前臉色紅潤,熱情高漲的母親,一時竟想不起以往的她在家如何懶散喪氣了。
看起來對方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不過話又說回來,對于媽媽的新戀情,就算她先前一直沒說,云聽夏也能從日常相處間的點點滴滴中感覺得出來。
并不是依靠那些虛無縹緲的所謂的第六感,而是肖明珍實在不擅長隱瞞。
一切的反常都有跡可循,云聽夏一直在等她正式和她公開的一天。
只是沒想到這天來得還挺快。
云聽夏的生父是在她初三那年因為飛機失事去世的。
在那個不知愁滋味的年紀,云聽夏每天最大的苦惱,無非就是下一頓吃什么,和之后去哪一所高中讀書。
生生死死的,她從來就沒聯想到身邊過。
因此在知道自己父親去世的消息后,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很茫然,有一種全世界都在和自己開玩笑的無措。
媽媽那時候的性子說好聽點是柔順溫婉,說難聽點就是習慣了萬事都由丈夫做主,不僅慫還有點窩囊,在得知噩耗后,抱著云聽夏哭了好久,連白事也沒精力幫著操辦。
最后不知道是云聽夏日以夜繼的安慰起效了,還是肖明珍的眼淚終于流干了,她可算是振作了一點,起碼能正常去上班工作了云聽夏現在回想起那段日子,還覺得累。
一邊要開導新寡的母親,一邊要準備中考,甚至還要應付那些上門看熱鬧和打秋風的親戚
相較之下,大眾學子默認最黑暗的高三,都沒讓云聽夏多道一聲辛苦。
收起回憶,云聽夏幽幽地嘆了口氣。
肖明珍耳尖地聽到了她的嘆息聲,輕咳了一聲,繼而支支吾吾地問,“所以,你覺得陳叔怎么樣如果是他來當你后爸的話”
云聽夏回過神來,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挺好的啊,只要對你好就行,畢竟是你嫁人,你的感受最重要。”
反正她畢業以后要忙工作,也沒那么多閑時間和繼父打交道。
“那也要你們相處得來才好啊,”話說到這里,肖明珍終于圖窮匕見,“過兩天是你陳叔生日,正好我們兩家人能正式見一面,他家的小孩就比你小兩個月,是在t大讀書,都是大學生你倆應該能有話題聊”
她一說起這個就絮叨個沒停,生怕云聽夏到時候會出什么幺蛾子似的。
對此,云聽夏早就習慣了,索性左耳進右耳出,只嘴上答應得好。
“總之,當天我少說話多吃飯就可以了吧”
“差不多”
云聽夏呵呵一笑,決心那天一定要做一個無情的干飯機器。
陳叔生日的這天正好是春分,是當周唯一的一個艷陽天。
沒有早課,云聽夏美美吃了頓早飯以后,才提著杯咖啡和一袋剛出爐的羊角面包走進教學樓。
是在預備鈴聲響的前幾分鐘進的教室,中后排基本沒了空座,她仔細找了一圈,才在靠窗的一列看到了正打著哈欠淚眼婆娑的室友付蓉。
“這么困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