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鴻唇角滑過一絲諷刺又苦澀的笑,低聲說道“我十年前,來到大衍宗的殺的第一個人,便是他抓著我的手親手殺的。他告訴我,實力不如人,便會被殺死。實力不如人,便只能雌伏人身下成為爐鼎般下賤的存在。”
赤梵天臉上散漫消失,笑意也盡數散去,他肅然看著垂著眼的夜漸鴻。
“我和他陷入情陣,不對,也許這個所謂的陣法也是他設下的,整整兩年師兄,我和他廝混于床榻之間,連喝水吃食都是口對口喂食的,如同毫無思想只知交配的走獸。”夜漸鴻說話聲音在抖,帶著一股強裝鎮定的強撐,他想將自己說得更為不堪一些,就算是現代人,很多人都有初次情結,更別說這是在古代。
“我從原本的惡心男人,討厭男人,到如今就算看見男人也能發情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師兄我恨他,我也討厭所有對我有欲望的男人。”
赤梵天神情怔然,訥訥說不出話。
夜漸鴻咬了咬牙,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他說“就算不是你,我情毒發作,也會主動求著別人來給我解毒,不論男女”
赤梵天胸腔起伏一瞬,有些被這句話激怒,卻又只能端著那副心疼又溫柔的面孔,他反駁著夜漸鴻的話“你不會。”
“若是我今日真的乘人之危,不論我是不是暮云,你清醒之后大概會殺了我,對嗎”
夜漸鴻沒說話默認了。
所有見證過他不堪的人,都該死。
赤梵天嘆息一聲,“說這么多,夜師弟口渴嗎”
夜漸鴻瞪大眼看著他“”
他的反應居然是這個
“這般看著我作甚那些肉麻的安慰話想聽嗎我也能說。我雖心疼你的遭遇,但我若是說要替你報仇,我想你應該更想自己親手報仇吧。你想借曾經遭遇來拒絕我我想你也知道,我并非溫柔的軟柿子,有自己的判斷。我有個孩子,你有過其他男人,我也并不會介意,曾經一切都不過過眼云煙,我只求現在和未來。”赤梵天手指間夾住一個玉壺,他輕輕搖晃了一下玉瓶中的清液。
“所以口渴嗎師弟。”
夜漸鴻突然發覺逐漸變得棘手了,赤梵天幾乎油鹽不進。
“且師弟你好好想想,當真對我也如同對藍玉子或者其他師兄弟一樣嗎”
夜漸鴻捏緊那巴掌大的玉壺,腦海里回旋著師兄最后扔下的那句話,手指捏緊玉壺,似乎陷入沉思,直到玉壺變形破碎,里面的透明清液澆濕了手指和衣物,他才堪堪回神。
他看著手指,蘊含著濃厚靈力的清液,他鬼使神差地含住了自己的食指指節,嘗到了一股淡淡的桃子酒味。
他余光瞥見赤梵天的外袍還留在他榻上,他霎那視線又盯住了。
劍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手上拿著一壺酒,躺在桌子上,撐著下巴,喟嘆說著“夜小子,你倒是男女通吃的奇男子。若是這位大師兄,你多和他交流來往倒也不錯,男子和男子雙修,雖不常見,卻也不是什么離經叛道的行為。”
夜漸鴻充耳不聞,像是沒聽見,也沒看見,伸出腳,隔著白襪踩在他外袍上,腳趾輕輕碾了一下赤梵天衣服上繡著仙鶴羽毛,衣裳上鑲嵌的玉石珍珠硌得他腳心發疼。
劍仙老頭能從面相上窺見一個人的氣運和造化,雖然不能說百分百正確,卻也大差不差,但這位大師兄赤梵天卻是個意外。
他原本的面相是早夭之像,短命之樣,如今面相倒是變得模糊起來了。
至于赤梵天扔下的那句話,根本毫無依據,純純只是用來擾亂夜漸鴻的心思。
就算夜漸鴻從未有過這種心思,當他仔細思忖兩人的相處細節,赤梵天的名字在腦海里和齒間來回過三遍,總能留下點痕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