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空曇丟遠了又折返回來的刀疤也變作了巨獸形態,兇悍地擋在白清歡身后,與段驚塵一前一后將她包圍護住。然而他們能擋住怨靈,卻無法將它們凈化。
僅憑神魂始終無法將千機縷催動到極致,白清歡咬牙,低聲“段驚塵給我手”
段驚塵果真依言伸出左手,然而下一刻,白清歡便仿若化身為一頭兇獸,緊緊拽住了他的手,一口咬在手腕處。
蒼白的手腕瞬間噴射出鮮艷到灼目的鮮血,在段驚塵震驚的目光中,她狠狠將千機縷浸在腕上傷口處,吸足了自己尚且滾燙的血液。
做完這驚人之舉后,白清歡來不及與段驚塵解釋,她顫抖著雙手半跪在地,死死看著天頂上的紅繩巨網,手指倔強的繼續翻動著紅繩。
段驚塵無法回頭,手腕上被暴虐撕咬開的傷口本該疼得發燙發麻,他卻毫無知覺,眼前唯有大片大片的紅色,鼻間只能嗅到那濃烈到極致的血腥味并著淺淡的冷香。
這是一場漫長而又拼命的拉扯戰。
終于,在最后一縷天光落入山谷,天地歸于徹底的黑暗之前dashdash
紅繩結成的巨網迸發出耀眼流光,每一束流光都好似一根繩索,溫柔接引著那些包圍著怨靈的怨氣與憎恨融入紅繩內,在這如同銀河墜落般的唯美巨網籠罩之下,怨靈身上那些令人窒息的黑霧越來越稀薄,那些尖利的嘶吼聲和求救聲逐漸變得平靜。
荒村中的陰風,不知何時已經歸于柔和。
在這片廢墟之上,那些充滿了憎恨與不甘怨靈逐漸變回干凈的亡魂,它們散發著微弱的光點,半透明的靈體漂浮在荒村上,像在死地中復蘇的一群螢火蟲。
成了。”
他聽到身后的人聲音微弱卻輕快地這樣說了一句。
段驚塵緩緩回頭。
今夜的月亮很圓,朦朧朧一層,軟軟跪坐在地上的白清歡被清冷的月色籠罩著,還纏繞在十指之間的凌亂紅繩上的血漬未干,沿著指縫逐漸滑落到指尖,頭發亦不知何時被汗水浸透,蜿蜒貼在面頰上。一貫講究的她這次應當是是真累了,竟也沒有去打理這些細節。
他一步步朝她走近,胸膛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瘋狂生長,像是某種倔強且難生長的植物,在荒涼的雪上突然莫名融化寒冷堅冰,又擊碎沉重的巖壁,悄無聲息深深扎根。
明明還有月,可是天空卻忽然飄起了雪。
她仰起蒼白如紙的臉,唇角還殘留著醒目的血跡,柔和的眼如同另外兩抹明亮的月,眼睫上懸著兩粒還未來得及消融的細雪,在月色下亮晶晶的,像在發光。
白清歡望著段驚塵,露出很淺的笑意。
“怎么樣,沒想到姐姐我這么厲害吧”
他面對著她,蹲下身,想要伸出手為她拂去唇角的血漬,然而手卻生生頓住了。
“嗯。”他很輕很輕地點頭,眸中盛滿了柔軟月光,柔和得像是一條流浪了漫長歲月,走過了崎嶇的山路,終于找到棲息之地的野犬。
“姐姐很厲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