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低頭“逐星誓死追隨大人,無有二心。”
“你最好是。”他聲音很平靜,轉過身去看向其他人。
男人站在冰宮之下,昏暗的天光籠罩中,他的面容冷漠而又神圣。
“等了三千年,也是時候了結這一切了。仙族的孩子自小就生在資源取之不盡的羽山,享天下之供奉,而妖部的孩子卻要在苦寒的寒淵中掙扎,分明我們的先祖都披著鱗甲皮毛,甚至同出一脈,憑什么他們就被尊稱為仙,而我們就要被蔑稱為獸”
他說的是“我們”,逐星閉了閉眼,無聲冷笑。
驕傲如應星移,饒是墮魔,也從未將自己視作妖部中人,確切說,那位高傲的戰神大人自詡為新的秩序掌管者,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我們爭奪這一切只是因為爭權奪勢嗎不是因為天道先賜我們這不公的待遇嗎分明我們才是更強大的種族,為何連那些弱小無能的人族也能享有比我們更優渥的資源”
“這世道,不該這么不公。”
男人的聲音平靜,幽暗的光線中唯獨他身上有光,像是一方最慈悲的神祇。
他的字字句句,都如同神諭般直戳人心。
而那些瘋狂的妖將們聽得涕泗橫流,匍匐在地上,發誓要做他最忠誠的劍刃。
“”
如果說之前只是一分的懷疑,那么現在,她已經可以確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追尋的應星移了。
因為這些唬人的話,應星移從來都不屑于說。
從初識起,那個男人就不曾偽裝過自己的無情,他不屑于低頭討好籠絡任何人和勢力,而是強硬地用自己的力量去征服所有妖部。
喜歡說這些漂亮話的另有其人。
那是應星移的父親,應臨崖的祖父,那個在所有人面前都帶著一副完美老好人面具的應家前家主,世人都以為他因為應星移的事情頹廢不振,所以才早早死了。
唯有逐星知曉,那個老瘋子至死都覺得自己兒子沒錯,連死都是為了博得其他仙族的憐憫以及讓他們松懈,以求得他們放過應臨崖。
可惜,拼死換來的,并不是為了讓這個唯一的應家血脈存活下去。
他死的時候,逐星就在身旁。
那個年邁腐朽的老東西死死抓著應臨崖的袖子,聲嘶力竭地喊
“你不可忤逆他你是因他而活的,你若是不從,應家上下百口皆白死了”
“你活著就是為了等到他醒的那天聽見沒有應臨崖你聽見沒有”
在那一瞬間,逐星都有些憐憫年幼的應臨崖了。
多可憐啊,生來就被當作應星移靈魂的容器,在外被教導著要成為守護羽山和蒼生的救世主,在內卻要被叮囑要成為下一個滅世邪魔。
然而此刻,那個可憐的少年卻站在萬千妖部的仰望之下,成了所有人的主宰。
“”
逐星終于意識到,自己牢牢掌控了三千年的妖部勢力,在眼前的這個男人歸來那一瞬間,已經開始分崩離析,脫離控制了。
如今,任憑她如何懷疑眼前這人的身份,怕是也無處可說了,沒人會信眼前這人是應臨崖,苦等了三千年的他們只想也只愿意相信這就是他們要等的應星移。
而這一切,偏偏卻是她自己拼命求來的結果。
她想到了一萬種意外,想過千萬種結果,苦心孤詣,最后卻沒想到她的戰神落敗給那個險些沒能孵化的孱弱小龍。
戰神蘇醒,對于妖部而言是件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