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不上朝,能掌控朝政,趙珩亦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這位懷帝曠顯然只是單純地不理朝政,在此期間,一應事務通通交給內監與他的親小舅子,也就是李元貞口中的國舅裴修業,在民間廣選美人數千,專心在后宮研究補陽之法。
先帝身體虛弱,登基十五年后,才有了第一個兒子,也是唯一一個,即現在的皇帝。
趙珩被生生氣笑了。
燕靖思聽見他笑,忙停下,忐忑道“陛下”
趙珩壓下火氣,搖搖頭,朝少年露出個安撫的笑來,“無事,你繼續。”
燕靖思繼續往下讀。
趙珩很快發現,自己氣得太早了。
懷帝兩個親弟弟封英王、齊王,為防止兩位親王干政,懷帝早早就把兩人扔到了離京城千余里的封地上去了。
在懷帝之前,昭之前已有外族虎視眈眈,常有騷擾,國庫虧空,兵士羸弱,朝廷難以主動進攻,便在險要之地常設駐軍,以待敵襲。
到了懷帝時,國庫連駐軍都養不起了,干脆令地方駐軍自籌軍餉,是對百姓加稅還是燒殺搶掠朝廷一律不管,但收上來的軍餉,朝廷要抽三成。
趙珩聽到這抵在側臉的拳頭已被他捏得嘎吱作響。
太子呢他的太子何在
太子若是泉下有知,且替他把這幾個不肖子孫掛房梁上打死
姬循雅在明德二十四年擊潰了來犯的邯國軍隊,斬殺了其主帥,邯國國君的親弟弟蘭源王,奪回了因前曲州守治軍不利而淪落的滄、阜、遼水等十二城。
時年,未及弱冠。
趙珩絕望地閉眼。
怎么同樣經歷了二百多年,他家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姬氏竟出了個少年英才
定是姬景宣在咒我趙珩心道。
姬循雅憑此大功成了曲州守,不過,當時他精兵在握,懷帝就算不想認,也不得不捏鼻子認下。
燕靖思的讀書聲仍在繼續,“帝,帝,”他猶豫了下,說“帝溫怒。”
趙珩猛回神,聽到燕靖思念錯,胸中洶涌的怒火一下消去不少。
趙珩深深吸了口氣,再開口時毫無異樣,笑道“讀慍。”
少年剛冷下去的臉皮轟地一下又燒紅了,“臣,臣,”他第一次恨自己讀私塾時貪玩,“臣少年無知貪玩,讓陛下見笑了。”
趙珩搖搖頭,“無妨。”有了自家這些敗家子做對比,皇帝此刻對別人家的孩子充滿了慈愛。
他點了點被綢緞遮住的眼睛,笑道“習武也不可不知書,待朕眼睛好些了,朕教你如何”
燕靖思聞言怔然了好幾息,少年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結結巴巴道“臣哪里配陛下屈尊,做臣的,臣的老師。”
卻聽帝王輕笑,聲音入耳,蹭得少年人脊背都發著麻。
“朕說配得便配得,”黑綢之下的眼睛微揚,“卿若是不愿,朕亦不勉強。”
燕靖思張了張嘴,不待趙珩繼續說,立刻道“陛下,臣愿意,臣愿意的”他得了價值連城的寶物,怕給他寶物的人反悔,答得極快。
少年人黝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眼不眨地盯著趙珩看,如同全心仰賴主人的小狗。
殿外。
聽了全程的燕朗已經不敢去看姬循雅的臉色了。
他喉結滾動了下,低聲道“將軍,燕靖思年幼,不懂規矩,打擾陛下休息,臣這就去叫他出來。”
姬循雅心平氣和道“聽他讀完這一節。”
燕朗冷汗唰地下來了,他剛要開口,就聽姬循雅很疑惑地溫聲反問“在你心中,我會在意這樣的小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