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分辨這到底是什么動靜時,忽然,“嗤”的一聲,火柴摩擦砂紙,點亮了火光。
誒
了了下意識轉頭,循光看去。
拿著火柴的年輕僧人,在朦朧的光團后,和她四目相對。
她眼睛紅紅的,很像寺院后山流竄作案的小野兔,遇人驚慌,有些無辜,又不完全無辜。
火光融融,火柴已將近燒到了柴梗,逐漸燙手。
他隨手甩滅。
火光搖曳的最后一息,他看著了了,問“你哭什么”
他聲音冷淡,語氣也不是關心,平鋪直敘得像是隨口一問。
了了后知后覺地發現,這個“無人之地”里,還待著一個小和尚。
她抹了一把臉,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里有人。”
他好像并不在意這個問題,手掌撐地,在她往上兩格的樓梯上屈膝坐下,又重復了一遍“你哭什么”
他坐下時,僧袍的袍角掃到了了了的腳背。
她頓了一下,雙腳輕輕的,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我爸還沒回來,車隊也失聯了。他們都說他遇上了沙塵暴,兇多吉少。”
她說著說著,又想哭了。
這件事就是她此刻的逆鱗,誰提及都像是剝走了她的鱗片。她小心地捂著這個傷口,低聲解釋“我以為這里沒有人,才想著來待一會。”
她語氣低落,因哭了太久,說話時一噎一噎的,還帶著哭腔。
裴河宴垂眸,透過樓梯的空隙看了眼零星亮著手機屏的第五層。
現在趕她下去好像是有點不近人情。
雖然小女孩孤獨又倔強的自尊在他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可哭得實在讓他心煩。
他收回視線,看著黑暗中有些毛絨絨的腦袋,思忖了數秒,違心道“你可以待在這。”
黑暗中,五感的意識要比平時更清晰一些。
了了能察覺到他有些煩,可能是出于對她的同情,他勉強選擇了退讓。
她閉上嘴,嗅著空氣中最后一縷柴火味緩緩消散。隨即,另一縷檀香,漸漸地覆蓋了她的鼻息,這股極類似寺廟煙火味的香氣,意外地撫平了她的煩躁。
了了忽然意識到,她身后的這個人,是個僧人啊
并不知道了了腦袋里有七十八繞的裴河宴,見事情已經解決,起身準備回到居房。
不料,他剛轉身,走了還沒兩步,僧袍的袍角就被一只手緊緊地攥住。
他詫異地回頭,看著幾乎撲在樓梯上的小女孩,有些不解他不是沒趕她走嗎
了了也是頭一回干這么冒昧的事。
見他停了下來,她一骨碌爬起來,攥著他僧袍的手得寸進尺地攥上了他的袖子“小師父,你能不能幫我卜個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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