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冬天很冷,夜晚尤其。
他臉上的水珠并未擦干,從樓下走到樓上的這一會功夫,就似要凝成冷霜一般。
他把燭臺放到書桌上,從壁龕里取了香點上,微微疏乏。閉上眼的剎那,他忽然想起了了。
她之前說要等放寒假了來這里。
雖然她沒明說,可臉上那小算盤明顯打著冬天能涼快些的小主意。也不知道她如果真有機會來,會不會后悔莫及。
想來,她自己說出口的話,即使她披著棉被凍到瑟瑟發抖了,也會嘴硬否認。
一想到這個畫面,他便忍不住笑起來。
他睜眼,看向書桌對面。
屬于了了的座位,空蕩蕩的,蒲團還在,人卻遠在千里之外。
他拉平唇角,默不作聲地開始整理書桌。
閉關塑像的這幾個月,書房無人整理,書信和文件堆得到處都是。他偶爾回來睡覺,也不記得翻找了些什么,連書架都是亂糟糟的。再發展下去,好不容易收拾干凈的書架又能隨地堆成書堆了。
他把地上散落的書一一撿起,剛整理完一半,一沓信封從書籍的夾縫中滑落了出來,掉在他的腳邊。
裴河宴低頭看去,這幾封是梵音寺的師兄寄來的。
他放下書,原地坐下,拆信。
他的師兄法號覺悟,這兩年跟著方丈和監院在學習管理寺廟。可能管理層的工作太辛苦,他近來倒苦水的信跟雪花似的往他的王塔里飄。
上回來信還是說羅漢堂的屋頂被山上碎石砸了個窟窿,還砸壞了好幾尊羅漢使者,需要香客修繕。這倒不是寺廟里沒錢修不起,而是給佛像塑金身是大功德一件,香客爭著搶著要塑像錄名。
他煩惱報名的人太多,不知該如何取舍。畢竟也就那么幾尊使者,分都不夠分的。
裴河宴看完都沒搭理他,信也沒回。但一看這封信的新鮮程度,應當是有了后續。
他拆信一看,果不其然。
覺悟師兄洋洋灑灑討賞似的跟他詳述了一番后續處理既然羅漢堂的屋頂都漏了,那就把五百羅漢都重塑一遍吧。五百個名額,怎么也夠分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撿起下一封。
挑揀書信時,其余幾封滑落,露出了壓在最底下那一封寄件地址為“京棲”的信。他拿信的手一頓,怔忪了片刻,才將它抽出。
了先生沒寫來信時間,末尾也只留了自己的署名。他猜不準這封信是什么時候寄到的,但從字里行間分析了一番,應該是有些時候了。
他讀完,清出桌面,起筆回信。
一封信,他寫了三遍。
第一遍問到了了是否安好,可寫完覺得自己多管閑事,怕了致生誤會自己別有深意,遂重新起筆,重寫了一封。
第二遍不問好了,只是關心近況。信都折好放進了信封內,他又重讀了一遍了致生的來信,斟酌再三后,他深嘆了口氣,將有關了了的內容,連同她的名字都干脆略過。
他不該,多余掛念的。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