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在綠紅燈前等待時,從樹梢濺入車內的雨滴。與接駁車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眼角的余光曾捕捉到一抹倒映在車窗上的女孩身影。
此前沒留意的碎片,竟早已經預示了今時的遇見。
論經結束,已是午后。
住持與多寶講寺的僧眾交代過后,便與普寧寺的數位方丈先行一步,去云來峰品茶論道。
小僧引著了了到壁畫前,讓她隨意觀閱。他還要整理殿務,不便相陪。只與了了說好,等忙完再過來送她出去。
這一番交代后,講寺內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零星留下的幾位全是負責多寶講寺殿務的僧人。
了了原本還在糾結,散會時要不要去和裴河宴打聲招呼。出于禮貌,她也應該主動一些,雖然她的內心有些不太情愿。
可這會,殿中早已沒有裴河宴以及之前與他同行二人的身影。想必是剛才她跟著住持去和多寶講寺的小僧打招呼時人就已經走了。
她壓下心中的煩亂,抬頭看向壁畫。
這副壁畫在她剛才無數次走神時就已經反復地看了又看。
佛陀講經圖是典型的佛教歷史故事畫,它是根據史實記載畫成的故事。這副壁畫是十多年前多寶講寺剛剛建成,與之呼應特意畫的。
雖是近代的作品,可因壁畫師個人風格比較突出,這副壁畫曾被了了的教授特意挑選出來作為素材講解。但多寶講寺作為重回島上只面向僧眾開放的場所,了了直到今天因緣巧合,才得以一見。
她本有些定不下心,心里火燒火燎的,跟被誰點著了似的。但因這次鑒賞機會太過難得,她努力了幾次,終于專注地品研起了這副作品。
不能帶攝像設備,她少了一種記錄的方式,正手癢癢地想借些紙筆時,一旁就剛剛好地遞來了一支黑色的水筆和若干紙張。
了了連臉都沒認清,余光瞥見是個有些眼熟的小和尚,道過謝后就找了個空地坐下,將壁畫謄畫下來。她不知道那個小僧什么時候忙完殿務來送她出去,擔心時間緊迫,她草草幾筆,畫得又快又穩。
壁畫大部分時間都是用粉筆起草,畫出輪廓,再用筆刷進行填色。但了致生一直要求她在草圖階段就不能馬虎,甚至剛開始學畫畫的那幾年,她反復地在練習線條、輪廓和光影。
直到了了用一支潦草的木炭條也能在墻壁上畫出流暢秀勁的定形線后,了致生才開始教她用色彩。
她聚精會神,約半小時后,終于畫完了四張草圖。她揉了揉因一直低著頭而酸脹作痛的后頸,伸
了個懶腰。懶腰剛伸到一半,就碰到了障礙物。
察覺到指尖觸感不對的了了立刻縮回手8,扭頭看去。
小和尚還湊著腦袋在看她膝上的圖畫,兩廂一對視,彼此都有些尷尬。
了了迅速收拾了草圖,站起身。
眼前的小和尚有些眼熟,她想了一會,才想起應該是剛才給她遞送紙筆的。得出這個結論時,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可高度專注過的腦子這會跟被榨干了一樣,一點用都沒有,純純空白一片。
她又一次道過謝,把水筆還給他“謝謝你的筆。”
了無接過來,先詢問“你忙完了吧”他怕了了沒聽懂,還指了指壁畫。
了了點了點頭“嗯,看好了”
了無這才伸出手,往偏殿的方向指引道“那你跟我來吧。”
了了下意識看了眼講寺的大門,并沒有聽話的跟著走,她確認道“你是來送我出去的那剛才那位小僧呢”
了無察覺到她的警惕,耐心解釋道“講寺要關門了,得先離開這里。這個角門出去是多寶講寺的偏殿,小師叔在那等你。”
小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