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不遂人愿。
她這正要進入夢鄉,已經上至塔頂的小沙彌氣還沒喘勻,就連聲道了畫師,住持找你有事,請隨小僧去一趟客院吧。”
了了眼睛還沒舍得睜開,先含糊地應和了一句“有說是什么事嗎”
小沙彌緩了口氣,挑了句重點“好像是要找你畫壁畫。”
了了瞬間睜開眼睛,她一把扯下蓋在臉上的報紙,翻身坐起“那快走快走,可別耽誤了住持的要緊事。”
看著眼前見錢眼開到和剛才判若兩人的了了,小沙彌簡直目瞪口呆。
了了都邁下樓梯了,回頭見小沙彌還愣在原地,恨鐵不成鋼地走回來拍了下他手臂“走啊,愣著干什么”
一小時前。
覺悟帶著了無上山拜訪,住持帶二人在寺內逛了一圈后,將兩人邀到客院品茶敘舊。
普寧寺與梵音寺建交已久,且交情不淺。覺悟升任梵音寺住持時,普寧寺還去了兩個方丈觀禮祝賀。
所以覺悟當時誤了時間未能提前來普寧寺拜訪住持,才會如此惱怒于了無。
他先向住持解釋了一通自己遲來拜訪的原因,當然,寺丑不可外揚,覺悟明面上肯定不會牽扯了無,只借口優曇法界有不少事務令他走脫不開,他為自己的姍姍來遲深感慚愧。
“這么點小事你就不用記掛在心上了,你能抽空來見見老衲,老衲已經很開心了。”住持替覺悟斟上茶,示意他先喝口茶潤潤嗓子“河宴呢,怎么沒來”
覺悟道過謝,端起茶盞,回答“他忙。”
總共就兩個字,他還磕絆了一聲。住持還沒察覺到什么,他自己先心虛地噸了兩口茶。
裴河宴忙歸忙,抽一天的空出來還是有的。況且,他今晚就要返程南煙江,裴河宴說什么都該陪他走普寧寺這一趟。
但是你說他沒來吧,他人就在游步道的停車場。可你說他來了吧,他
寧愿在車里待著也不上來。要不是這普寧寺里全是和尚,他都該以為寺里藏著他的老相好。
住持還以為他燙著了,將手邊的茶晾了晾才給他再續上“等優曇法界的事一了,河宴該回梵音寺了吧”
“對,也該回了。這些年他一直孤身在外,身邊也沒個人督促照應。法界的工作結束,師伯讓他就留在寺里教教師侄,好好休養休養。”
“你師伯過云呢,最近身體可有好些。”
“師伯一切都好,勞您掛念。”覺悟頓了頓,又說“他最近一直在憂心崖邊的壁畫,去年夏天山里發了場洪水,師伯當時就擔心山體會有滲漏,聯系了南啻研究院的壁畫保護工程部。”
住持點點頭,這件事他倒是聽過云說過。不過他看覺悟的表情,并不像是事情有所解決的樣子,遂問道“怎么了,是遇上什么困難了”
覺悟笑了笑,說道“修復審批倒是沒問題了,就是缺個壁畫師。您還記得十幾年前,師伯請了一個壁畫師根據藏書手札畫的故事畫嗎”
“自然記得。”
當年梵音寺擴建,請了致生題畫。那一幅雍代風格的壁畫,讓梵音寺名噪一時,不少僧眾與文人雅客紛紛慕名而來。可惜,后來了致生甘愿拋棄名利,也要前往南啻遺址修復壁畫,真真是浪費了大好的前程。
兩人惋惜了片刻,在聽聞梵音寺想將那副壁畫延畫完整時,住持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他轉頭吩咐了身后的小沙彌幾句,讓他盡快把了了請到這來。
覺悟依稀聽到了一星半點,剛想問,住持便向他介紹道“你來得正巧,了致生的后人,就在普寧寺。”話落,他想起什么,輕嘖了一聲“多寶講寺論經那日,我也帶她去了。本想介紹你們互相認識,畢竟梵音寺與她父親的淵源不可謂不深,但那天”
他說到這,話音一止,生生頓住。
覺悟聽得正入神,見住持不再說,也察覺到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不便說,識趣地沒有追問。可架不住身邊跟著的了無是個沒眼力見的,他琢磨了半天,期期艾艾地出聲問道“住持說的那個人不會就是小師叔讓我親自送到碼頭的那個姑娘吧”
覺悟一口茶差點燙了舌頭,他詫異地挑了挑眉,轉頭問了無“什么時候的事”
呸還能是什么時候的事他就多余問了這一嘴。
但了無實誠啊,有問必答。當著兩住持的面,毫不藏私地把整件事的經過結果全給掀了個底掉。
覺悟摸著下巴,一瞬間全想明白了。
嘖嘖嘖,原來他是因為這個才不敢來普寧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