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別再生病了。健健康康的,活到兒孫滿堂,壽終正寢。
裴河宴像是猜到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低念了一句佛號,說“往生一定無病無災,壽福雙全。”
是。了了心中跟著默念往生一定無病無災,壽福雙全。
她在往生堂沒待太久,便跟著裴河宴去了延生堂。她還沒試過,人活著,卻要親眼看到自己的牌位是什么感覺。
延生堂在偏殿不遠,和往生堂的布局類似,臺面上全是正紅色的延生牌位。
她的名字比較特別,即使是在如山如海的牌位中,也清晰可循。奇異的是,她看著自己并沒有注視著了致生時,奠懷與想念的那種感覺。反而像是她借了個軀殼,留在人間,回望著自己一般,輕飄飄的。
了了凝視了許久,以往那些令她摸不著頭腦的噩夢,像是忽然有了來處。她皺了皺眉,壓下心頭這絲略帶詭異的想法,轉身看向裴河宴“牌位的事,多謝你。”
裴河宴回望了她兩眼,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活得熱烈且有意義,有些人一輩子都找不到自己活著的奧義,可即便日復一日,到終老時,總會看清自己這一生得到過什么,失去過什么,又最在乎什么。”
他收回視線,遠遠的看向了了了的延生牌“延生牌位能替你多積攢一些福報功德,讓你多結善緣,少些災厄,所求所愿皆有所得。”他頓了頓,看著了了說“我也是一直這么期望你的。”
供往生蓮位和延生牌位都是舉手之勞的事,要不是她查問,裴河宴這輩子都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他也不會因為她有過死志,就苦口婆心的勸說。
現在的年輕人,稍有不順,就滿腦子的一死百了。他不能評判什么,因為連他也是得過且過。只是如今的社會戾氣太重,又把生命看得太輕,真的面對鮮活的生命逝去,他空余惋惜卻也無能為力。
但這樣的事,他不希望發生在了了身上。即便她如今看上去一切如常,可她話語中對自己的漠視,仍是令他覺得無法忍耐。所以他才改了主意,親自帶著她來了延生堂。
遠處鐘樓,鐘聲響起。
僧人的晚課結束,整個空寂的世
界,像是忽然涌入了許多聲音,瞬間變得熱鬧起來。
果然,不論是六根清凈的僧人還是困于紅塵的普通人,大家對放學下班都有一樣的歡喜與雀躍。
了了雖然不明白裴河宴為什么會這么鄭重其事,但在這樣的熱鬧與喧嚷之間,她突然覺得,前路似乎有不少懸停的瑩光正等著朝她飛來,她迎著光走,總是能走出深淵的吧
回去的路上,臺階太多,山路難行,了了爬一會坡就得停下來歇一會。
她站的高了能夠將寺廟內的殿宇都盡收眼底,她特意找了找下午來時的客院,滿臉費解地問道“你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住在底下的院子里每天這么爬山,你不累嗎”
這段路,裴河宴為了等她,停下來二五次。
聞言,他輕撣了撣袖口,將念珠撥得稀里嘩啦響dquo你要是想,我可以讓了無連夜幫你搬下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寺廟清晨二點打鐘,巡邏的僧人會繞寺打上一周,確保全部吵醒后,鐘樓的古鐘敲響,一共二陣,陣陣驚野山林,那動靜
自然是住得越遠越好。
“那倒不必這么麻煩,我明天少回兩趟房間就好了。”了了望著還有一段距離的山門,長嘆了口氣。
見她似乎是完全不知道寺廟清晨二點就要打鐘的事,裴河宴剛皺起眉,一想起她在普寧寺住的也是離寺院有一段距離的民宿,倒也不覺得奇怪了。
眼看著山門近在眼前,卻始終到不了,他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在先生墓前,說你練啞鈴有多努力,是在誆他吧”
了了深喘了兩口氣,即使狼狽,也難掩她現在一臉得意“這話老了才不信呢,也就能誆誆你。”
裴河宴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他怔了兩秒,隨即輕哂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善意提醒“你那房間太久沒人住,今晚記得開窗通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