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河宴回看她“我明早要去方丈院里坐香聆訓,不和你同路。”話落,他又補充了一句“還是你想跟我一起”
啊
了了頭大,這不好吧。
她正琢磨著怎么婉拒,抬頭時見他唇角微勾,低頭淺笑,擺明了是在戲弄她玩,頓時噎得眉心一撇,輕哼了一聲,小跑著甩下他去畫廊下拿回工具包。
裴河宴落后她幾步邁出藏經閣的大門,遠處的天色像是小宮娥打翻了燭臺,在云海上傾倒了一片火焰,云霞如被燒燎的絲綢,如羽織般彌散至整片天空。
他想起了了在洗水池前看他的眼神,也似這熾焰般,燃燒不盡。
他駐足停留了許久,直到鐘樓鐘聲響起,驚起鳥雀,他方才回神,轉身握住門舌將大門關上。
落門鎖時,裴河宴低頭望了眼掌心,他的掌紋亂得和他的心一樣,無從整理。
入夜后,了了早早躺上床,準備補覺。
寺里的僧人作息規律,起得早,睡得也早。最后一撥撞鐘聲結束,寺內的喧鬧瞬間歸于平靜,只余夜風偶爾瀟瀟。
可今夜連風都刮得十分懶散,一陣疾一陣緩,連遮月的云都沒能吹散。
了了躺了會,沒睡著,又爬起來趴在墻角,仔細聽了聽隔壁的動靜。
她和裴河宴并不是同時回來的,方才鐘停后,她才聽到關門聲,旋即便是在屋內走動時的腳步聲以及物品移動時發出的聲響。
這會,似乎是睡下了,徹底安靜。
了了輕嘆了口氣,頗覺無趣地躺回床上,閉眼睡覺。
這兩日,前一日舟車勞頓,后一日寺里打更,一直睡睡醒醒,休息了個稀碎。明明身體已經疲憊至極,本該好眠的夜晚,她卻連一絲睡意也沒有。
她翻來覆去,在月光撥開云霧照入室內時,終于潛入了意識深處。
了了昏昏沉沉了片刻,似乎是睡著了,又似乎是一腳踏空,墜入了黑暗中。
她五感仍舊清晰,因此無法判斷自己是在夢里,還是不小心卷入了空間縫隙里。
她耳畔,有梵音聲聲入耳,由遠及近。似乎是哪個佛殿正在做法事,數千眾僧人吟誦佛經,功德之力緩緩的覆蓋了整片廟宇。
了了從床上坐起,躊躇再三,仍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踏出了門外。
她明明是從小屋中走出的,可剛一走到門外,身后的房子便消失了,她面前只有長長的看不到底的白玉臺階。
她彷徨地在原地徘徊了許久,直到吟唱的梵音再次響起,她無法,只能循聲往臺階下走去。
天烏壓壓的,云浪翻卷。視野所及,連
綿的山脈在快速飄動的云層間若隱若現。
依稀之間,了了仿佛看見了云端下,矗立在山巔的那座佛寺它背倚蒼嶺,南望煙江。翠柏森森,紅墻朱瓦。
山門之上,有一金碧輝煌的牌匾,御筆親題,四個大字大慈恩寺。
了了疑惑地皺眉,這不是梵音寺最初創寺時,大雍皇帝封賜的名字嗎
她怎么會夢到這
了了百思不得其解時,魂魄似被陣陣梵音牽引著,身輕如燕地飄入了地藏殿內。
殿宇中,燃著滿屋的燭火,點著無數的往生燈,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