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奇怪地看了眼掛斷的電話,她說不上來具體有哪里不對勁,可了拙做事斯文,還從來沒有這么張皇緊張過。要不是整通電話里沒提半個“錢”字,她都要懷疑了拙是被誰綁架了。
“來了來了。”女孩一手拎著衣架,一邊用小臂托住裙擺,將她那件獨一無一的孤品從定制的房間內取了出來。
她先把衣服掛在了衣架上,隨后小心地將裙擺鋪平。做完這些,她轉身看著了了,那眼角眉梢微揚,眉宇間聚著不得了的小得意。
了了也確如她所愿的那般,在看見這條旗袍時,眼神里盛滿了驚艷與傾羨。
旗袍的款式無非就那些,不是做裁縫的,可能對款式之間的那點細微分別完全無法區分。
了了在京棲做過兩身旗袍,可她沒有合適的場合能穿,便一直閑置在衣柜里。不過好在旗袍的樣式經久不衰,只要身材尺寸沒有太大出入,無論何時都還能取出來穿用。
眼前的這一件,剪裁與做工都極似蘇繡。蘇繡的繡工是出了名的好,蘇州一是綾羅綢緞,一是玉石類的雕工,都是鼎鼎有名的。了了在京棲做定制的裁縫老師就是蘇州來的。
她背著手湊近了去看布料,店里只有幾盞照明用的白熾燈,冷色調的燈光下絲蘿的色彩有些失真。但不難想象,這種嵌著金線的鎏金底胚暗紋在陽光下會有多么流光溢彩。
了了尋了好幾個角度去辨識暗紋,相比普通絲料店那些大眾底胚,這匹布料應該是用染好色的蠶絲做繡織工藝才能織出這樣的效果。
“這是什么底紋”她問道。
“底紋繡的是佛窟,團紋映花的底色。”女孩雙手環胸,滿眼笑意地看著她“但佛窟的圖樣太顯色又會顯得有些老氣,不適合年輕女孩,所以我就把它作為暗紋,只有在陽光下走動時,才能看到。”
她隨手將軟尺掛在了脖子上,催促道“趕緊試試吧,上身效果更好。”
了了確實心動,便沒推脫,她將旗袍接了過來,進了試
衣間。
不得不說,做裁縫的人眼神都很毒辣。她也沒上手量過她的三圍,僅憑一雙眼睛觀察,輔佐她之前試過的衣服,幾乎就將她的尺寸判斷得大差不離。
她系上盤扣,低著頭從試衣間走出來。
等她將衣服調整好,抬起頭時,女孩眼里的驚艷極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她轉身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受光線所限,她只有轉動身體時才能看見布料上如同游走般閃過的團紋。
“好看。”女孩拍了兩下掌,由衷道“真的很好看。”
這件旗袍像是給了了量身定制的,除了袖口和腰線不夠服帖外,無論是領口還是下擺,在收邊與描畫她身體曲線時都恰如其分的剛剛好。
雨勢減小了一些,裴河宴撐傘站在榕樹下,靜靜地看著服裝店內巧笑嫣然的了了。
他是在她進試衣間之前到的,她俯身在看旗袍時,被店內的模特遮擋了大半。他不確定她是不是還在這家服裝店里,剛想給她打電話時,她站直了身體,與她身旁的女孩在說些什么。
他不過多看了兩眼,便見她抱著衣服進了試衣間。
裴河宴不想掃興,干脆在樹下等了一會。
重回島的生活區很緊湊,留下來的島民很少。商圈全是對外的,一條街一條街的海鮮排檔與紀念品店,全是開給來旅行的游客。
這幾年,禪修似乎成了年輕人新的放松方式。來重回島拜佛發愿的香客年齡也普遍的開始年輕化。像這樣的服裝店,島上全部加起來也不出三家。
而這家,幾乎在居民區里。
他導航過來時,系統優選了最近的路線,將他的車攔在了巷子外。他撐傘走進來,才發現這是曾經的老城區中心。如今,隨著中心外移,這里幾乎只剩下這最后一小片商鋪。
了了能找到這來,還是挺出乎他意料的。
服裝店內,女孩已經著手給了了量尺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