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事還真是,處處充滿著不可思議。
“當初,岳父的尸體確實不曾回來。”趙昱分析道“凱旋歸來的人說,岳父的尸體被東岳國搶走了。
東岳國對待俘虜,極其殘忍,何況那次東岳打了大敗仗
如岳父這般的名將,倘若真的被奪去了尸體,以東岳的形事風格,必然會懸在城門之上,公之于眾。
若有這樣的事,朝廷必然會有記載。我分析兩國戰況,時常翻讀當年戰事的記錄,并未有過岳父尸身示眾的記載。”
既然選擇了告訴李蘅,他就不會藏著掖著,當下將自己所查到的事情,都一一說了出來。
“所以,傳甲所看到的那本史冊上,記載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李蘅得出了結論。
那么,她爹到底還在不在人世
大概已經不在了吧。如果爹還活著,為什么這么多年了還不回上京來
她和李傳甲也就罷了,爹要是活著還有可能會有別的孩子。但不管如何,他老人家那樣忠義的人,要是活著,怎么也應該會回來看看祖母的。
“嗯。”趙昱點點頭“今日對你下手的人,很有可能和岳父的事情有關。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要動手,傳甲應當是首當其沖的。因為傳甲是男兒郎,是梁國公府未來的希望。
倘若讓傳甲成了氣候,對他們才是巨大的威脅。
他們對你動手做什么”
他捏了一根草葉兒在指間,無意識地搓著。
“是不是你出手,他們察覺到了”李蘅思索了一會兒道“他們覺得,你我是夫妻,我死了你就不會再管傳甲,也就不會再管這件事了。
可是我們和離的事情,不是已經傳出去了嗎”
她皺著眉頭,想不明白。
“我們沒有和離。”趙昱很認真地糾正她。
“在我這里,已經和離了呀。”李蘅看著他,彎起眉眼笑。
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又囂張起來了,不似方才裝得那般可憐兮兮。
趙昱算是看出來了,從前的莊重是裝得,在祖母跟前的乖巧也是裝得。她骨子里頑劣得很,還有些像個孩子,上一刻還言笑晏晏的呢,下一刻說翻臉就翻臉。
他抿唇不語,拿她沒法子。
李蘅左右看看道“別坐這了,我們想辦法上去吧。”
她說著,手撐著地面便要起身。這地方四面都是密林,密不透光的,可怎么走出去
“你腳踝才好,先別亂動。”趙昱抬頭看了看上方“子舒會帶人來的。”
“來了我們也要自己走回去,不如先走著。”李蘅扶著樹站著“但是這里沒有路啊。”
“朱效會很可疑。”趙昱也跟著站起身“我擔心傳甲在兵部會有危險,便同他商議,讓他去了禁軍處。”
他既然說了,便不要再對李蘅隱瞞。這些事情,李蘅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李蘅聞言不由側眸看他,烏眸睜得大大的“你讓傳甲去了禁軍處不行的,禁軍負責守著皇城,遇上事情要真的跟人動手的。”
有危險的事情,她和祖母都不會同意李傳甲去的。
那小子如今是骨頭硬了,這樣的事情回家居然敢不和她商量,跟趙昱就定了
“兵部看似安全,朱效會卻隨時可以將傳甲調去別處,不需要去邊關,只要離開上京,他們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來。”趙昱淡淡道“禁軍處,看似危險,實則這三年動手的次數屈指可數。且禁軍處高手如云,傳甲也很樂意過去,同他們切磋學習。
他已經長大了,不可能永遠躲在你和祖母身后,他很快就要成家立業,你和祖母能護著他一輩子嗎”
他說的,盡是肺腑之言。
這也就是李蘅,換做旁人,他不可能管別人的家事。
李蘅聽他說得有道理,辯駁不過他,便不講理起來“他到底是我弟弟還是你弟弟怎么你隨隨便便就把他弄到禁軍處去了,好歹也該經過我的同意吧”
她心里酸溜溜的。
李傳甲怎么可以不告訴她,而和趙昱有秘密,弟弟明明和她最要好的。
“你弟弟也是我弟弟。”趙昱徑直道“我選的是最適合傳甲的。”
李蘅睨了他一眼,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干脆不理會他。她扶著樹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又頓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