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便是規矩,自古以來便有。”趙昱冷聲言語“你該問的是為什么別人都能遵循,你卻不能”
他可以容忍她放肆、她穿衣大膽、她使性子,在他面前,她怎樣都可以。
但是南風館那樣烏糟的地方,他不許她再去。
他已經退了很多步了,李蘅為什么半分不肯相讓,只是不去那樣的地方很難嗎
“自古以來便有就是對的嗎那為什么它到現在還是規矩,而不是律法”李蘅瞪著他,烏眸里好似燃著兩簇小火苗“什么狗屁規矩,什么男尊女卑,什么女子就要大門不出一門不邁全都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用來奴役約束我們女子的。我為什么要聽你們怎么不定個規矩約束你們這些臭男人讓你們也不許出門,待在家里”
她苦趙昱這些規矩久矣,再看趙昱眼下這個死樣子,冷著一張臉,語氣也冷硬,整個人就像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她一時忍不住,將心底堆積多年的怨氣全發泄出來了。
經過昨夜的事,她還以為趙昱開竅了,結果是她自作多情。趙昱還是和從前一樣,死榆木腦袋,臭古板
“無須規矩,我自會潔身自好,遵循禮法。”趙昱冷冷地回她。
“你自己無趣,就必須誰都要學你,誰都要和你一樣無趣嗎”李蘅抬著下巴,毫不客氣地反問他“人家還有夫君給妻子描眉的,夫君給親自綰發的,你怎么不跟別人學一學你是天老爺嗎每個人都要和你一樣”
瞧著趙昱那張鐵青的臉,她心里反而痛快。憑什么她要按照趙昱的意思來
自從嫁給趙昱后,夫妻三年多,時至今日哪怕鬧著和離,她也沒有在趙昱面前這樣講過話。今日真是出氣了。
就算趙昱幫她查爹的事情,那也不是趙昱管束她的理由。她感激他,不代表她愿意被他約束,這是兩回事。
趙昱烏濃的眸底有慍怒之色“李蘅,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你全家都不可理喻”李蘅拿起枕頭砸他“和離,現在就和離我早就受不了你了,在床上都玩不出第一個花樣來。如今更是一要就不行、不可以,我要你也沒作用”
這臭遭瘟的趙昱,還敢兇她,她一刻都忍不了他了。爹的事情,不要他查了。她自己查。
“李蘅,你”趙昱鐵青的臉色一下漲紅,胸膛連連起伏,一時被她氣到說不出話來。
她,她怎么能將這種話宣之于口
“你什么你”李蘅冷笑“被我戳到痛處了,惱羞成怒了等你再娶,我送你幾十冊避火圖做新婚賀禮,你好好學一學,也省得委屈了你的新妻子。”
打定主意不要趙昱管爹的事情之后,她說話更毫無顧忌。
她本就不是什么軟弱之人。其實,從恢復梁國公之女的身份之后,她性子已然收斂了許多。但就算再收斂,本性也還是在的。
再加上她心里本就有
怨氣,趙昱不肯相讓又激怒了她,她一時便不管不顧了。
趙昱叫她氣得眼尾緋紅,冷著臉下床疾步往外走。
“你走什么把和離書簽了”李蘅抓起枕頭砸向他。
趙昱不理她,手握成拳,骨節一片蒼白,大步跨出門檻去了。
“癔癥”李蘅還不解氣,朝著門那處罵道“死古板真討厭”
瞧見床頭趙昱留下的書,她拿起來便扔到了地上。尤覺不解氣,遂下來套了鞋,站在那書上跺了幾腳泄憤。
趙昱回來取書。
李蘅聽聞腳步聲,不由抬起頭來,一人四目相對。
她發絲凌亂披散,透亮的烏眸里含著怒氣,頭頂毛茸茸的,因為生氣小臉泛著一層粉,好像一只被人惹怒的小獸。
趙昱頓了片刻,垂下眸子,眼神落在她繡著并蒂蓮的繡鞋上。
李蘅也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書。她下意識從書上下來,往后退了一步,頓了一下,她抬眸無懼地看著趙昱。她有什么好怕的
趙昱走過去,俯身撿起地上的書冊,拍了拍上面的塵土,一言不發地又轉身往外走。
“趙昱。”李蘅叫他。
趙昱停住步伐,沒有回頭。
“咱們這樣也沒什么意思,把和離書簽了吧。”
她看著趙昱的背影,語氣平靜下來,眼圈有些紅了。要是說不心酸,也是不可能的,畢竟過了這么幾年,不會一點感情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