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爺……”
朱棣手放在他肩頭,滿帶慈愛的說:“且先躺著吧,你的副將和朕說了,你這次出去沖鋒中被傷了腿,好好歇著吧。”
“皇爺爺我沒事的,還能上場拼殺。”
“胡鬧,你看看你這甲衣都沒脫干凈就睡著了,也不嫌隔的慌,近來太累了吧,給你累壞了回去之后你爹可會找你爺爺的麻煩。”
朱瞻基執意坐了起來,立馬換好了衣服。
“你啊你,還真像朕當年一樣,一股子不服輸的勁頭,什么都要做最好的,既然穿好了衣服,陪朕騎馬一圈吧。”
軍帳之外,士兵牽來兩匹馬,兩人翻身上馬,朱棣一聲中氣十足的“駕”策馬飛奔而去。
朱瞻基跟上,爺孫兩騎馬到了一條河流邊,正是落日時分,草原的黃昏總是格外的美。
朱棣在馬上感慨了一句:“瞻基,你是因為朕接受了馬哈木殘部的投降而不解,甚至有些怒氣吧。”
“孫兒不敢。”
“哈哈,不如以前說話實在了,不過年紀大了禮數也全了,你可曾想過朕為何同意他們的請降而不對他們趕盡殺絕。”
“請皇爺爺明示。”
朱棣單手指著天邊的落日,指著茫茫的大草原:“你可知道,這片大漠有多么的寬廣,它無邊無際,浩瀚無邊,它冬日苦寒,它春日蓬勃,拔不光草原上的野草,正如殺不完草原上的人,便是野火燒個幾天幾夜,春風一吹又是郁郁蔥蔥。”
和草原人打了這么多年交道的朱棣深知,殺了一批草原人,過個十來年又不知道哪里就會出現一批新的,朱棣明白,以當今的明朝雖然強盛,但是掌控不了這片草原。
朱瞻基憤憤不平:“就這樣放過馬哈木殘部了嗎?”
“來的路上,你在前方,你二叔,還有其他人馬也遭遇了不少馬哈木的殘部,算下來殺敵五千有余,再算上去年馬哈木部和阿魯臺部爭斗,雙方都有死傷的,脫離部族的,馬哈木殘部只剩下原來十之三四,短時間內應是翻不起風浪了。”
“當年太祖自南向北打下了元朝的大都,藍玉更是殺至捕魚兒海,但是呢,最終這片草原還是還給了草原人,中原的百姓不會放棄中原沃土來草原和草原人爭搶這片苦寒之地,這里暫時不會是大明的土地。”
“可是……”朱瞻基欲言又止。
“朕知你惱怒,你惱怒的并非未殺敵,而是沒取下傲世軍功,但是瞻基,你是大明朝的太孫,而不是先鋒軍,斬敵將首級是軍功,為后世存太平盛世是為君之功。”
朱棣話說道這個份上了,朱瞻基自然無法反駁:“皇爺爺,是孫兒魯莽了。”
“朕對于草原的想法是當打則打,打到他們怕了為止,我大明有著草原人無法比擬之優勢,我們的文化,我們的高城,我們的武器。”
“只要大明永遠比他們強,只要維持他們內部的爭斗,草原之患,看著大患,實際已經無法再對我們大明形成威脅,只要朕的兒孫后世無昏庸至極之輩,草原人永遠別想再入中原。”
朱棣都想象不出來,自己打造了這么一個盛世大明,后代得出多蠢的人才能輸給草原上的這群人。
“但是爺爺,仍得警惕,若草原再出成吉思汗那等人呢?”
朱棣呼出一口氣,望著草原茫茫,微微笑著:“不會了,這片草原上,永遠不會再有成吉思汗了。”
“這是為何?”
“自成吉思汗后,草原兒郎人人都想做那天之驕子,都想做成吉思汗,咱們軍牢中不還關著一個小鐵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