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噠噠退后幾步,這時瓊輕輕“呀”了一聲。
她的腳后跟踩到了一個相對松軟的東西,下意識準備說抱歉。
可低頭望去,眼底是一個布料質地的蒲團,黑色布面已破出很多大洞,露出里面腐爛脆化的織草。
大家這才注意到,這個連接用的堂室地面還有七八塊這樣的蒲團圍成一圈,像是曾經供人跪拜時用的。
再結合墻壁上到處可見的巨幅顏料堆,和這個放在正中心位置的大水槽,彷佛這個地方在很多年前曾舉行過一場聞所未聞的怪異祭祀,想到之前哈密爾頓女士對此地址上醫院過往的不詳警告,以及濟貧院發現的畫滿血紅色問號的貧民檔案,眾人心頭不由得蒙上了一層陰影。
接下來是三條岔路,大家在行動方案上未有太多糾結,即使是復雜的迷宮,一起逐條探索也是最穩妥的選擇。
走之前三人都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大水槽,總覺得在這種昏暗又寂靜的環境下,這一大缸渾濁液體讓人過度感到不安,但倒掉也不是,攪動也不是,抄底也不是,忽視它也不能,就怎么想怎么別扭。
步行十幾分鐘后,大家發現這并不是迷宮,相反,建筑格局很容易弄清大體是有縱有橫,彼此穿插的“畫廊”角度不是垂直,有些歪斜,有上下坡,也不完全對稱,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個稍稍開闊,放置水槽的連接堂室。
將這些“畫廊”逛了個七七八八后,三人來到了最里面比較寬闊的一處房間,其一側近二十米長的墻壁上開有七扇石門,門的裝飾風格與之前的“凸起眼球”一致,但上面有更多不同顏色的劃痕,昏暗之中就像被涂得亂七八糟的鬼臉。
它們沒有上鎖,大家逐一湊過去照了照,里面似乎是石階一樣的路,方向朝上,但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情況最嚴重的幾扇門,手電筒往里面高處照去,發現墻壁脫落,泥土溢出,碎裂的山石和倒塌的廊柱幾乎已完全把路封死了。
考慮到實實在在的危險性,三人勉強挑了一道塌陷程度相對最輕的路,連滾帶爬到了更高的一處。
這里是個更大的圓形建筑,比此前上方兩層象征意味的大廳要大的多,但它不再空蕩無物,內部有很多房間,僅僅外層是一圈弧形走廊。走廊外側墻壁之上,窗戶和巨幅“顏料堆”交替出現,透過那些渾濁泛黃的玻璃也可看到外面的泥土山石。
弧形走廊并非暢通無阻,實際上,它的坍塌程度也很嚴重,不夸張地說,這里已和外界處于“半接通”的狀態,山體內部的泥石從很多缺口處灌了進來,堵死了部分通路。
好在這應該不是僅有的通道,如此布局的建筑,走廊內部的房間往往也會彼此貫通。
三人在搜查房間的時候發現,有的房間地面和天花板上畫著圖案,或墻壁掛著一些圖紙,上面反映的內容包括天體、星座、草藥、礦物或粗略的人體解剖圖,有的房間堆著一些風化嚴重的瓶瓶罐罐或形狀古怪的儀器,有的房間墻壁上掛著怪模怪樣的玩偶和面具,還有房間則展示著頭骨牙齒、手印足印、石膏雕像或動物標本。
其中也有一些類似紙張或文本的東西,但邊緣已被黑色灰燼蠶食,就像被火燒過一樣,完好的部分也被霉斑侵蝕,看不清上面的字跡。
這些事物令人困惑,但總歸好過此前目睹的一系列怪異景象,三人原準備把未坍塌的房間全部仔細搜查一遍,可接下來的情況,讓范寧不得不提前中止這個計劃。
希蘭和瓊兩人聽聞的那種密集又尖銳的鳴響聲,似乎對她們的影響越來越嚴重了。
小房間內,范寧一臉擔憂之色地看著兩人扶額休息了許久,期間瓊還讓兩人吸食了一支抵抗神智暈眩的靈劑,等她們稍稍緩過來后,范寧便提議撤退。
不過三人已探索到了較深的地帶,前方似乎是一個寬敞的空間,由于布局的環形結構,從這里穿出是更快速的途徑,于是三人決定探索完這個大房間后,便順路直接撤退。
可一邁進門,范寧的瞳孔便猛然一陣收縮。
這個房間六個面全部涂滿了五顏六色的顏料
紅色的、綠色的、白色的、藍色的、紫色的彷佛有人拿了把跟人一樣大的畫刷,把這些艷麗繁復的漿液不要錢似地蘸起,然后刷得到處都是,甚至范寧看到很多“筆觸”呈潑灑狀或噴濺狀,就像直接拎了顏料桶往墻上淋的一樣
腳下落地的觸感堅硬而凹凸不平,足以可見其“厚涂”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