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一行人先是看到了它扭動的陰影與脫落的表皮,然后是其背后由清冷無言的光環組成的路徑,那里有無數不相干的風景堆疊,或潔凈如雪,或無光如墨,某些至高存在的緘默勝過了言辭,唯有不自知的亡者靈魂以撲簌簌滑落的方式為之代言。
僅此一窺,基礎性的隱知便如潮水般鉆入眾人腦海。
這不是“碎匙之門”,也不是“七光之門”,這是“無光之門”。
尤其是路徑中更終極的深處,那是輝塔,塔身高聳入天又淡白之極,范寧感受到了其上引人入勝的關于“荒”的知識。
這是一種比原始欲望沖動還可怕的誘惑,它靜靜地流淌在輝塔的表皮,展現著圣潔身軀的每一寸細節,只要穿過其間,呼喚和撫弄位于空無之處的每一寸肌膚與鏡面,再貪婪啜飲那些似水晶般光潔奪目的顆粒,就能洞見、擁抱、品嘗或占有它。
在此刻范寧明白了,這就是“靈知”這就是“靈知”
一種特殊的隱知,一種位格更高的隱知,一種對于見證之主與相位的奧秘更提綱挈領的隱知,只有穿過門扉,成為邃曉者的人類才會理解這種“靈知”,它與輝光的關系更為直接和親密,以至于有知者只要能洞見它,就能讓自己的靈性發生本質的變化
沒有人不想進入這門,沒有人不想去往這條路徑。
當然,如果此時自己真的穿過,恐怕結果絕非是洞見靈知。
范寧深深吐出一口氣,平息對知識的本能渴求,將注意力繼續放在“升c”的聯想上。
我曾窺見過祂們的奧秘。希蘭的視線更是一度沒法從“無光之門”前移開。
本就以模糊指代“荒”相路標晉升的她,此時有無數超驗的回憶被激發而出,在她初次游弋的無色移涌世界中,有“冬風”,有“渡鴉”,有“觀死”,也有那盞位于高處的黑色的燈,祂們都曾折射著“荒”的初識之光,鉆入夢境中自己的顱骨與血液。
這道門扉后方的路徑,對自己發出的呼喚簡直充耳可聞,呼之欲出
“真理,這是真理它在邀請我追尋它”一直在后方亦步亦趨,默不作聲的尤莉烏絲,在看了一眼門后的景象后,突然渾身激動得顫抖起來。
還沒等希蘭反應過來,她的肩膀就被尤莉烏絲猛地撞了一下。
下一刻,尤莉烏絲整個人直接投身進入了“無光之門”,并向路徑深處淡白的輝塔表皮的方向飄去。
“真理,我的真理,嗚嗚嗚”她先是戰栗地嗚咽,而后逐漸放聲大哭,就像多年愛而不得的傾慕之人突然擁抱了自己,就像無家可歸的孩子歸于溫暖的母體,就像受盡委屈的異鄉漂泊者終于回到故鄉。
這個過程中她的衣物如積雪般消融,然后是光滑的身軀,每一寸肌膚上細膩的質感被抹平,變成了光滑的鏡面,映照著周圍清冷無言的光環或潔凈如雪的風景。
“嗚嗚嗚,我的真理”
最后,尤莉烏絲的身形已與門扉之后靈知的風景無異,唯獨哭聲還在門后回蕩,層層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