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交流后盧迅速叫醒昏睡的列車長和工作人員,技術人員繼續開始檢修工作,乘務人員按照范寧的要求重新統計乘客數量。
乘客也陸續醒轉,范寧又與幾位同學和乘客進行了交流,總體而言,大家對這起事件有類似的感受,睡了一覺,做了個噩夢,不太分得清醒時與入夢的節點。
但無知者的記憶遺忘速度更快,他們只記得故障、黑夜、消失、爭吵、等待、慌亂等一些關鍵詞,然后就醒來了。
另一邊的檢修工作很快就完成,二十分鐘的時間,在排除了一個偶發但微小的動力故障后,蒸汽列車的龐大身軀再次一寸寸挪動了起來。
接下來完成的是人數清點,少了一位檢修人員,或者說多了一頂安全頭盔。乘客方面,撕下的票根與在座者看上去一致,但范寧的筆記本上畫出了用矩形組合提示的消失人員廁所位置,再加上破窗離去乘客的事件記錄,那些人,的確憑空蒸發了。
清點工作也很快結束,在火車的“哐哐”聲中,范寧一行五人回到1號車廂,商量接下來的事情安排。
“現在面臨兩個實際問題。”范寧說道,“我們的小提琴首席意外消失了,特巡廳調查員瓦修斯也是。”
“另外兩首曲目交給我來帶隊就是。”希蘭說道,“只是你的調小提琴協奏曲”
“最常規的處理方式,坐于尤莉烏絲后排的同學順位頂上。”范寧對這一點的決定倒是沒怎么糾結,“我的樂隊部分寫得并不復雜,靠獨奏家的功力,足以把協奏曲效果撐起來,弦樂聲部的樂手排序本就經過嚴格周密的考量,第二順位的水平和帶隊能力也不會太次,效果上稍遜一點而已。”
最后幾天,想有什么別的替代方案也沒時間實現了,好在受到影響的是樂隊部分最簡單的一首。
“其實我倒覺得整體上反而提升啦。”羅伊表示十分贊同“客觀上說,協奏曲出來的效果肯定會比之前差點,但那兩首完全依賴樂團的曲目,學妹來帶隊后絕對比起之前會有一個大的進步。”
范寧對尤莉烏絲不是很喜歡,但又暫時找不到合適的替代人選,也不方便讓尚未入學報道的希蘭直接取而代之,所以為希蘭寫了一首協奏曲,以這種方式讓樂團成員開始熟悉她。
以上其中關節,羅伊自然看得非常清楚。
樂團首席小姐失蹤這種事情,放到圣萊尼亞交響樂團是個大新聞沒錯,哪怕是大家極度信任的范寧教授,在平日里想要解釋起來也絕對是頗費口舌。
但現在的情況是,怪異驚悚的神秘事件發生在前,每個人都是切切實實感受到了的,有了極度危險的心理預期和消失現象的鋪墊,再多一個人失蹤只能說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這一問題并不復雜,真正棘手的是瓦修斯的問題。
范寧皺眉道“特巡廳烏夫蘭塞爾分部的二號人物,一位高階有知者,就這樣在一趟通往圣塔蘭堡的列車上消失了調查員的行程充滿變數,難以準確估計時間,這件事一天兩天,短時間可能被認為是正常的,但再久點,我們這群人都脫不了干系。“
反正結果沒有變化,他沒必要在盧面前談及過多的過程細節,尤其自己與瓦修斯博弈的過程以及關于他們所謂的攀升路徑收容工作。
盧雖然不是特巡廳調查員,但他作為大工廠主的出身階層,與特巡廳的外圈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事情出在他負責的領域,已經不是什么好事了要是再將這類敏感信息告知于他,反而是將各方推向更難處理的境地。
范寧的表述方式足夠讓另外三人會意,也足夠和盧達成暢通的交流。
“不如盡快主動匯報。”盧說道,“如您所言,事發后您推舉瓦修斯先生為長官的事情有目共睹,他主動跳窗的“莽撞行為”也有目共睹,這是他直接的消失原因,也是我們最好的解釋,若是明知消失卻不報,諸位作為官方有知者更難解釋清楚。”
“的確只能這樣。”范寧點頭。雖然盧了解的事實和真相并不完全,但這不妨礙他建議的正確性。
只是如此一來,特巡廳絕對會抓著幾人脫困的原因深挖不放。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能從神秘領域混亂的本質出發,不斷重申幾人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一想到特巡廳對自己的關注和了解程度遠遠超過預期,范寧眼神中也閃過一絲憂色,以這樣的方式被加大注意絕對不是件好事,能不能順利過關還難說。
“卡洛恩,我覺得你不用擔心吧”瓊察覺到了范寧的表情,“反正在隱燈造成的錯誤時空中,消失的人會歸于隱秘,被抹除一切直接聯系的痕跡,特巡廳都不知道有這號人了,你還害怕什”她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說的東西自相矛盾,雙手捂住了小嘴,“不對啊我們我們為什么還記得瓦修斯”
范寧端著水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