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范寧在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連著解決了一名高位階有知者加兩名中位階的畸變體,而且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旁邊的瓊頗為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我和尼西米小姐起初在站臺那邊,所以未曾卷入事故。”盧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碰撞結束后我們跳下隧道帶隊救人,剛剛控住火勢,準備分散清理廢墟的時候,就聽到了隧道深處赫胥黎副校長和這個怪物搏斗的動靜本來我們三人逐步壓制住了它,結果本杰明的尸體又活過來了,尼西米小姐險些喪命,后續的戰斗形勢隨即急轉直下”
“哇哇”正在盧解釋自己這邊始末情況的時候,赫胥黎雙手撐地開始劇烈的嘔吐起來。
幾人齊齊向他看去。
本以為是過于脫力或靈感枯竭導致的生理紊亂反應,但幾人繞到跟前時,突然發現他的嘔吐物,是五顏六色的顏料狀漿液
范寧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嘔吐稍緩,灰頭土臉的赫胥黎尷尬地笑了笑,抹了一把嘴剛想說點什么,突然看到了自己袖子上的污物,整個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
肉眼可見地,他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膚,包括臉上和脖子上,開始出現面積越來越大,色彩詭異艷麗的淤青
三人齊刷刷地后退幾步。
“卡洛恩,快殺了我。”赫胥黎面如死灰地開口道。
范寧嘴唇艱難地蠕動了幾下,掙扎著抬起了手槍,但整個手臂都在顫抖。
赫胥黎想轉移自己恍惚的注意力,但發現眼前這三位自己本來頗為喜愛的學生,其外表已經不受控制地在內心中變得厭惡起來。
他用力甩了甩頭,竭力維持著冷靜“謝謝你的秘儀,但對抗神秘者往往最終被神秘污染,這是世界的本質,至少我無愧于心,這些年也盡到了與能力和職位相匹配的責任對吧你要是心理負擔過重,要不看看盧是否可以,總不能讓瓊來開這槍吧”
范寧持槍的手臂抖得更厲害了。
“校長先生,你”瓊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當揭開神秘側帷幕時,就應默認有此覺悟”赫胥黎口鼻中開始溢出一道道稀薄的顏料,咬牙壓制著平靜的語氣,“快動手吧,等我畸變了照樣是解決,那樣死得更不體面”隨著污染的飛速進展,他最終開始不受控制地暴躁咆哮起來,“動手啊他媽的范寧還有你們兩個丑陋而污穢的家伙看著你們一幅虛偽的同情表情我真是他媽的覺得惡心”
“砰”范寧扣動了扳機。
赫胥黎眉心爆出血霧,在他俯身倒地的時候,身軀劇烈地爆燃起來,將那些從毛孔中溢出的顏料燒成了黑渣。
“你們接著救人。”一句應是屬于善良范疇的內容,語氣卻冷得像冰。
淚水在眼中打轉的瓊,看到范寧頭也不回地轉身,朝隧道中綿延的列車殘骸走去。
為什么我一句話都沒說
為什么我開槍前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
范寧緊抿嘴唇,皮鞋在殘骸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出聲音。
因為安慰救贖不了死亡吧,安慰是能撫平創傷還是能夠讓死后的世界不再虛無
還有一個人
如果這場事故就是“巧合之門”的密鑰
從列車相撞后自己開始行動,到現在也就過去了五分鐘不到,在特巡廳那幾位巡視長趕來前,如果自己能阻止“巧合之門”的打開,讓特巡廳拿不到“災劫”,那么,器源神殘骸的爭端或許就會離自己更遠一點。
不管它的條件是什么,它都和秘儀一樣,存在一個“執行者”的主體。
根據范寧的經驗,哪怕這場事故的傷亡突破了臨界線,只要把埃羅夫殺了,密鑰的主體都沒了,應該“巧合之門”就不會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