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理想的情況已不可能,但他也不想在第一次收集器源神殘骸的行動時,就發生如此激烈的沖突和犧牲,那樣,領袖將會對自己非常失望。
“不好”旁邊的岡突然驚呼出聲,“這扇門扉要關閉了”
前方這片夢境空間,重新開始出現了蕩漾的水波紋路,范寧這個持密鑰者的離去,無疑讓這道世界表皮豁口的恢復之時提前到來了。
“執行最初的第二計劃吧,你們服食污染占位靈劑。”何蒙眼神中閃過果決之色。
身后的七位調查員將某種浸泡著腐爛孢子事物的淺綠色液體一飲而盡,然后在祭壇中各就各位。
何蒙自己則從身后的黑色背匣里,取出了一把狹長的彎刀,它帶有金色的柄,黑色的鞘,用一條青色絲帶作為下緒,刀鐔則帶有同樣青色的風暴紋樣。
這把彎刀中有極其危險的不穩定氣息在蠢蠢欲動,但似乎被什么像油層或電流的知識給包裹住了,讓它暫時沒有明顯的異常,但隨著臉色凝重的何蒙用大拇指頂開后,異變突生。
僅僅露出幾厘米的亮銀刀鋒上,爆發出狂暴的帶有切割意味的氣流,盡管有那層波格萊里奇布下的封印,何蒙身上的衣物還是瞬間條分襤褸。
連這樣恐怖的見證之主殘骸,領袖都能收容為自己的武器,不愧是已攀升至第六重門扉、接近“穹頂之門”高度的極限強者。
懷著對領袖的尊崇和敬畏,何蒙咬牙將彎刀緩緩拉開,他的皮膚各處的豁口開始滲血,但不為所動,接著跨入了即將坍塌的夢境邊界,岡緊跟其后。
“災劫的神名或許原本并非如此,祂象征概率、因果與聯系,但發瘋后所有祈求者能觀測到的全是關于厄運、兇兆和劫難的景象運用刀鋒可切割掉其概念上的聯系,暫時分離對自身宿命的污染,再以夜幕之紗分散裹覆,置入祭壇,如此將其暫時拖入移涌秘境混亂天階交予我處理”
“之后所有收容執行人員至少半年不得入夢、減少外出、嚴禁交戰按照如下方法逐漸拔除污染,盡可能降低死亡率,三輪評估仍存風險者提前退役,終生避免調用無形之力”
按照波格萊里奇的指示,何蒙頂著渾身顫抖的不適,誦念起關于調用“刀鋒”無形之力的禱文。
鏗鏗鏗某種低沉而怪異的聲音響起,似將沉重的木頭家具在地上拖拽的摩擦聲。
于是在災劫那詭異似鏡面的云朵處,數道暗金色的流光憑空出現,景象突兀地膨脹又塌陷,不到一個呼吸便將其切割成了一堆體積不等的散亂霧團。祂們緩緩漂浮,似有重新聚攏跡象。
肉眼可見的黑色靈感絲線,從諾瑪岡的身體四周激射而出,轉眼間,原先的“災劫”變成了一顆枝干分散且覆著一片片黑幕的大樹,被緩緩牽行著朝外界祭壇方向移動。
與此同時,另一邊,石板在隧道中凌空飛行。
“你跟過來干什么”范寧疑惑看著站在面前的羅伊,過近的距離下,她眼眸里的湛藍、睫毛的卷曲弧度、溫潤細膩的雙唇,及臉蛋上每一寸無暇的肌膚紋理都清晰可見。
“我我也不知道”少女遲疑片刻,“看你心情很不好,我下意識地就跟上來了”
兩人身體接觸的地方溫溫熱熱,飄揚的發絲撫在范寧臉上,感覺有些癢。
“你不會趕我下去吧”她又問道。
“我身上暫時不干凈。”范寧答非所問,并勉強退后極小一步,別過臉去,俯瞰下方。
石板已經飛出了列車殘骸另一端的盡頭,從后方仍可看到不斷有乘客跳下站臺,和維持秩序的人群撕扯扭打成一團。
這些被蠱惑以“增加壽命、改善機能、延緩衰老”等動機服食靈劑的人,或許都沒想清楚今天自己的行程為什么是來到這里,他們不自知,但自知的人結局并無區別,一如原先兩列地鐵上的乘客,在碰撞發生前,他們的所思所想是一天的工作安排或即將到來的節日度假方案,在早上出門前,他們曾和家人道別并等待晚歸的重逢。
這狹長的隧道原本應該堆不下兩三千人的軀體,但那些漆黑的坑洞在永無饜足地吸食著嬗變的組織與漿液。
范寧已沒有氣力去加入干涉的隊伍,但某些靈感侵略性地鉆入了他腦海,那是灰暗、罪惡、充滿狂躁不安的起舞和情緒宣泄。
被宣貫了邪神污染識別手冊,并強調衰老和消亡是自然規律,然后依舊落入污染結局的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