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二不合時宜的,一是氣味一如既往地不對,然后藏書室最應該有的東西書,這里基本沒有。
是“基本”,不是“全無”,書櫥大多空空如也,但有些地方又孤零零地靠著或倒伏著一兩本,幾處墻角也能看到一堆堆被棄之如敝屣的毀損嚴重的書籍,木地面上還散落著不少零星紙張,或被撕碎的書籍殘頁。
幾分鐘后,范寧推開了建筑垂直側方向的窗戶,那濃郁到化不開的綠色水氣,瞬間在自己臉上形成了一片細密的水珠。
“見鬼了,還是沒看到什么井,難道在更高的地方”
他竭力上下張望并讓靈覺刺探,仍舊無法看得很遠,縮回頭后他用袖子抹了抹臉,沾染上了一大片綠色的不明粘液。
然后旁邊一幅鑲嵌木工的方匾引起了他的注意。
「煉金術士道德規范與行為準則」
上面的古霍夫曼語標題,結合此前地下建筑內的一系列線索,讓他對這個藏書室的主人身份有了隱隱約約的猜測。
至少這可以很好地解釋,為什么偌大的藏書室只有零星幾本書,以及一地的紙張殘頁。
煉金術士協會長生密教調和學派很明顯,在還未察覺到有“那個東西”時,調和學派洗劫過這里的藏書,能找到同源參考價值的隱知典籍都被搬走了。
至于為什么搜刮對象只有書籍,而沒有另外這些值錢的物什,也許是調和學派的特質追求完全異于常人,也許是作為同出一脈的有知者,他們對藏書室主人的身份稍微有點象征性的禮遇,這就說不準了。
在嗚咽的綠風怪叫聲中,地面的那些紙張和零星殘頁,就像活物似地滿屋到處亂竄亂跑。
正當范寧盤算著,是詳細檢查這一層藏書室,確保信息獲取的充足全面,還是最大程度節約時間,直接嘗試去上一層找折返通道時
他的眼神不經意間掃到了從自己腳下飄過的一張碎白紙,敏銳的靈覺讓他對上面字跡內容的捕捉極為清晰。
有一個熟悉的人名跳入了眼簾。
紙已經滑出了幾米遠的距離,范寧迅速上前幾步,俯身將它抓了回來。
諾阿語,比圖倫加利亞語更古老晦澀的源頭語種。
白紙由于經歷過撕毀,內容不全,字跡的墨水呈現出一種十分深奧的五彩閃光,老是讓范寧腦海中閃過文森特的五幅畫作。
而且其筆畫中間有很多間斷,這讓范寧懷疑它原本是七彩的,只是因為自己的升華操練,才對其中的七分之五產生了可視性。
「哈我真是服了今天這幫參加研討會的人,尤其是麥克亞當那個家伙,每次都是一幅謹慎又保守的便秘表情你們有必要遮遮掩掩么有必要裝作克制矜持么為什么不坦坦蕩蕩地說出那幾個字大家一起放到臺面上來深入討論啊」
“這什么成人話題研討會”這個日記作者的措辭和語氣讓范寧面色古怪,不過他確認了剛剛自己的眼神沒有出錯。
那個熟悉的人名真的是麥克亞當。
看到這個名字,范寧第一反應是羅伊小姐的父親,但隨即他意識到并不是。
如果自己判斷不錯的話,這個藏書室的主人及日記作者,正是煉金術士協會的末代會長奧克岡
而他提到的麥克亞當,應該是羅伊的某一代先祖。
也只有奧克岡發瘋前曾經的身份,能夠有資格用這樣隨意平等的口吻去稱呼博洛尼亞學派的另一位核心家族長。
這似乎是奧克岡在一場學派高層研討會后的私人感慨型日記。
范寧很好奇他們到底在討論什么話題。
他的速度并不快,艱深的諾阿語,另外七分之二的筆畫斷開,這些都是阻礙因素,可當看到下一行中的某個關鍵詞時,他驚得連瞳孔都頃刻間放大了。
這個詞或許和當下處境并無直接關系,但任何一個有知者看到了,做出的古怪反應都不會比范寧的程度輕
「什么“是否可以徹底洞見一種真知”,什么“論第四類起源形態”,什么“論凡俗生物穿過穹頂之門的理論可行性”,什么“論席位之數與高貴之舉”左手邊那幾個發言者也是有意思,明明只是個邃曉三重,打起話題擦邊球來卻比誰都感興趣,好吧,我也承認,雖然這個話題聽起來比如何普及蒸汽機還無稽之談,但它聊起來的確十分過癮」
「下次研討會我一定直接給它起個簡單粗暴的名字,讓你們一次性得到滿足“論晉升見證之主”,這不就完了嗎」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