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兩人是僥幸躲過了一劫,此刻覺得這個距離還是太短了,想拉著舍勒先生再避遠點,但對方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她又有些擔心自己家人的情況,此刻只好握緊拳頭往前方觀望。
“不用擔心,打得差不多了。”范寧抱琴低頭,若無其事地撥著一串串華彩,就像平日里坐在鋼琴前隨意按鍵一樣。
他大概知道馬塞內古為什么這次一句廢話都不說,直接一槍崩掉對方談判要價的人了。
此次黑幫劫匪的實力并不強,槍械和人手沒上次多,沒有攜帶軍用弩箭,可能類似“江湖名聲”一類的號子也不夠響。
這個“指路人”馬塞內古,雖然之前范寧覺得他是個逗比,但范寧現在發現,他絕對不是個動不動就讓雇主出血的和事佬。
他是在確保受庇護人的總體安全下,對比實力,看人下碟的。
怎么說也是個中位階有知者,在南大陸的這種混法,比起提歐萊恩已經很不“優雅”了,但是此人搞錢、置地、買爵的速度絕對不慢,在上流階層中的社會地位絕對不低。
范寧的判斷沒錯,實際上,這場槍戰看似鬧騰,但過了兩三分鐘就沒聲響了。
馬賽內古研習的“燼”賦予了他靈活的身法和避彈敏感性,他的槍法異常之準,一交火就干掉了對面兩人,之后又連續投出了似乎有跟蹤回旋特性的非凡飛鏢,切開了兩人的喉嚨,護衛也打斷了一個人的腿。
本來范寧就解決了兩個人,這下遠程的威脅全被消滅,而隨后趁隙摸上來的一群持盾牌和砍刀的混混,直接被馬塞內古持著長劍,幾個照面就刺死了三個。
留下十來具人的尸體和差不多數量的馬尸后,黑幫那邊的人開始灰溜溜撤退,有些躬在灌木叢中逃走,還有些趁亂跑遠,騎上了自己的馬匹。
于是范寧伸手按止琴弦,淡定地示意露娜可以回去了。
護衛們在清點人員傷亡情況,長子特洛瓦也跳下了馬車開始協調。
死了兩個雇工,是被另一黑幫混混扔的手榴彈炸死的,還有兩個倒霉的護衛和車夫中了流彈,兩個護衛被砍傷了背,剩下的就是一些慌亂躲避中磕碰擦傷的人。
“以前不是這樣的,上世紀末的指路人都沒這么難混。”
進入有序處理階段后,馬塞內古走到了范寧旁邊開口。
他的眼神富有深意,剛剛相隔一定距離,自己的注意力也主要在槍戰上,可他多少觀注意到了舍勒那邊的情況。
雖然不清楚為什么兩人那么大大咧咧的穿行未中一彈,也不清楚怎么那顆手榴彈就莫名其妙把混混自己炸死了,但他早就知道了這位游吟詩人同樣是有知者,剛才兩人對話中冒出的神秘側詞語,其實也是默認了這一點。
這些懂藝術的低位階有知者,可能擁有一些類似精神特性的初識之光,讓靈感羸弱的無知者神智恍惚的那種。
“以前怎樣”范寧看著眼前幾人給傷員包扎,未有轉身。
“那時遇見黑幫劫掠,我可管不了這么多彎彎繞繞,先上去對砍一陣再說,一般的黑幫上來一堆,也只有被我帶著護衛們一個個刺死的命實在遇到極端強橫的團伙,或偶然遇到了個低位階,再停下來談判不遲。盡量不見血的道理大家都懂,商隊和黑幫都是求財不求命,但誰的鈔票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馬塞內古擦著自己染血的長劍。
“你現在不也是一樣嗎”范寧瞥了他一眼,“或者理論上來說,應該比以前更強。”
“都說刀劍不長眼,子彈才是真不長眼。”馬賽內古拍著身上的灰,“所以我常說這個工業時代對我們騎士真他媽不友好,您看看現在的黑幫劫道都是些什么風氣”他拿著左輪痛心疾首地指著地上的尸體,“上來就先一排黑洞洞槍口直接對人。雖說大家都配著槍械,打起來誰也不怕誰,但若雇主老是出現死傷,我還怎么接得到委托”
“而且老實說,你我身體照樣脆如紙糊,面對太強的火力威脅時,誰心底都會發怵,而且,誰知道對面隊伍里是不是混了個有知者現在就連神秘側之間的戰斗,變數都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