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小姐在行禮時,稍微朝范寧所坐的角落方向探去目光。
不過由于兩處明暗對比過高,她只看到一道模模湖湖的灰黑身影。
“呂克特之歌,其五,我棄絕塵世。”
這道報幕一出,呂克特大師張嘴呼吸的面部表情,直接懸停在了空中。
此詩篇寫于兩年前,從已至暮年的角度來說,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晚期作品。
連續聆聽了舍勒對四首藝術歌曲的改編,他早已不再懷疑其大師級的靈感與洞察力,這位游吟詩人對詩歌內核和意境的把握,已經站在了自己這個文本原作的肩膀之上,是名副其實的二度創作的典范
但是
“這三首作品”
“當此良夜,行事荒唐,棄絕塵世錯付,錯付啊”他一連念出三首歌代表性的關鍵詞,就像串成了一篇長詩,一則故事。
評委席上,少數幾位呂克特大師的得意門生,看著老師既欣慰感動又扼腕嘆息的復雜神色,心中便已經將他的內心活動猜出了七七八八。
區區一個名歌手大賽哪怕舍勒助其學生斬獲冠軍,也遠遠不是一個“持刃者”能概括其造詣的
但名歌手大賽不是“喚醒之詠”,想要拔得頭籌,需要的是看誰更能集廣大受眾與近50位評委的鐘情與愛慕與一身,更能引發與聽眾們內心深處所渴慕之事物的共鳴。
而當下大賽的風氣,民眾、王室與教會人員的淺薄審美,對歌頌貪婪享樂與食色性香的作品的無節制追尋舍勒不去寫點熱烈香艷的愛情詩,而是讓他的學生一連呈現如此三首蘊含深沉渴慕與哲思的作品,倘若真的無法順利拿下最后的名譽,南大陸的聲樂界、歌劇界可真是將吹燈拔蠟了
至少,先漂漂亮亮地從另外那些凡俗歌者中脫穎而出吧
在少數人的復雜心緒中,瓦爾特以“極為緩慢”的表情術語,開始了前奏于降e大調屬音上的持續回響。
低音聲部以半分解的和聲織體,呈現流行的線性進行。
夜鶯小姐左臂按胸,右臂微漲,作深思熟慮狀緩緩提氣開嗓,像是為聽眾拉開一幅回眸于人世間的沉郁圖景
“我已棄絕塵世,
為此沉淪多時
我于世上良久杳渺音容,
世人或謂我已逝去無蹤”
她的人聲盡顯心灰意冷,而鋼琴高音聲部不斷上揚的節奏型,以及大三和弦的明亮性質,又體現出作曲家對于生命與塵世的渴望,這造就了極為戲劇性的沖突。
“世人謂我逝去無蹤,
但于我而言已無足輕重;
我無言以對,難訴原委,
此皆因我實在與世相遺;”
從2節開始,瓦爾特將伴奏的低聲部節奏型發生變換,形成山丘式的起伏形態,間奏開始出現琶音,尤其是降低五音的屬和弦出現,別樣的色彩效果盡顯悲哀與郁郁寡歡。
“我死于混亂,息于寧靜。
孤身只影,
在我的天國里,
我的愛情里,
我的歌里”
尾奏,人聲逐漸淹沒于鋼琴的波音中,主題旋律在起落無力的術語中再現,丟失了最后一絲豐富的色彩,而退行為明亮而不似人間的降e大調和弦。
鋼琴前的紳士已提起雙手,而藍裙少女最后一刻輕咬嘴唇發出的“ieben愛情”與“ied歌”,那如泣如慕的音節仍在聽眾心頭回蕩。
真是出塵脫俗的詩歌、音樂與演繹,但是,為什么不選擇在盛夏愉快地起舞呢
很多人為動情之處動容,但不免這樣去怔怔出神,當然,反響已經產生。
“卡察”“嘩啦”
露天歌劇廳人山人海的聽眾席上,轉眼已有幾百聽眾,折下了手中的“芳卉花束”。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