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915年年初,西大陸。
神圣雅努斯王國,圣珀爾托東南城郊的來畢奇小城。
冬暮為城市的街道蓋上了墨色的絨毯,細雨夾雜著冰渣撲簌簌而落,教堂壁爐里的火燒得噼里啪啦地響。
“又快到宵禁時間了”
窗外暗紅色的云彩慢慢變成鴿灰,海斯特司鐸眺望著街上那些用粗大木頭和鐵絲網繞成的路障,直到它們逐漸在濃重的黑暗里連成一堵模湖的墻。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窗外稀薄而冰涼的空氣,然后拉上簾子,抬了抬手。
壁爐里的炭火熄滅,飄出青煙。
結束了一天的日常工作,今晚也沒有夜間禮拜、集會或唱詩班演出,禮堂內的幾位副祭執事和教會文職人員們,看到海斯特司鐸的身影從二樓旋梯而下,也紛紛起身滅燈、收拾物件。
但半分鐘后,海斯特剛踏出門的背影站定在了原地。
“閣下是”
馬車的轱轆從泥濘中劃過,逐漸消失在大街盡頭,將一位持傘的人留在了教堂拱門處。
這是一位年紀看上去約摸四五十歲的中年紳士,頭發梳得很整齊,鬢邊已有斑駁的灰白,穿著很正式也很老土的上世紀款式正裝,靴子上沾滿著爛泥和灰雪。
“南大陸謝肉祭事件的幸存者。”中年紳士走進有雨遮的區域后,收起黑傘,摘下禮帽,儒雅欠身致意,表情有些不茍言笑。
南大陸幸存者海斯特多打量了對方幾眼。
現在已經是新歷915年新年后的第六天,那場聳人聽聞的顛覆性事件發生后的第四個月。高峰期已過,新出現的幸存者已經很少很少了。
想不到今天又出現了一位,直接找到自己這里來的話,也許是神圣驕陽教會的同僚。
不過,海斯特反復看了對方幾眼,都確定不是自己原來身邊認識的人。
“請問閣下怎么稱呼”他試探著問道。
“安托萬拉瓦錫。”中年紳士說道,“我是個出身商賈的雅努斯人,自幼懂點音樂,但曾經是迷途者,直到在南大陸遇到了我的音樂老師,常年旅居布道的賽斯勒主教遺憾的是,老先生這次至今沒有歸來。”
下一刻,教堂內剛熄滅的煤氣燈與部分燭火“彭”地一下燃起。
光線撞碎石膏廊柱與凋像連成的黑暗,把它們的光與影康慨地重新投在紅毯和彩窗上。
拉瓦錫口中的賽斯勒主教確有其人,在其去往南大陸布道前,來比奇小城屬這位主教的分管教區。
兩人在參禮席第一排隨意落座攀談起來,當然,海斯特司鐸仍在穩慎地確認著一些事情。
“拉瓦錫先生若是想在此地登記教籍的話不知,在曾經的南國是否還有某位聯絡人嗯,后續還會涉及到神職教階的定級,如果您已能在夢中沐于光明的話。”
對方掏出了一塊漆黑如墨的小圓片,一張深色信箋和一個放證件的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