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只見在后方金色石燈下,一道模湖的身影緩緩成形。
此人身穿素色長衣,直垂到腳,胸間束著金帶,毛發皆如雪白羊毛,眼目中有烈陽的強光蹦出,腳好像在爐中鍛煉光明的銅。
對于圣者的出現,范寧沒有覺得十分意外。
但他意識到對方所提是個極為危險的問題,那些被暴烈光芒所壓制的“人性化念頭”,現在在警覺之下全部在掙扎著試圖重現并運轉起來。
“蛇”的鑰匙
范寧清晰地記得南國“謝肉祭”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那晚在赤紅教堂禮臺上,脖頸上滿是猩紅噴濺的芮妮拉,曾經仰頭向著空無處神經質地笑道“我主的真知回歸在即,持1號鑰匙者也已接引至此,還請神降學會銘記這份恩惠與承諾。”再后來,“緋紅兒小姐”出現后,還將其稱之為“時序之鑰”。
而那道漠然中性的信使聲音回應的是“你所見的,先生會知道,她也知道。你與會眾將繃帶揭落、將夢境溶解、將鑰匙析出,她自會將你徹底擢升至更高處。”
從事后復盤的角度來看,南大陸事件的利害層次是已經初步顯現了的波格來里奇計劃收集器源神殘骸,收集到“紅池”時,真知莫名其妙活化,雙方爭斗之間,將南大陸禍害成了犧牲品
但上述只是第一層表象,實質的暗線則時間更散、更模湖一點事前包括了先生引導維埃恩使用“舊日”的力量、“芳卉詩人”在某種篡改后的“喚醒之詠”機制下隕落;事后包括“童母”看守的門關“裂解場”的樞紐被破、神降學會欲要“紅池”吞噬南國歷史投影、范寧自己被一系列使徒布局卷入其中,并數次與危險悄無聲息擦肩而過
層層嵌套下來,好像最終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為了讓自己溶解在夢境里,析出那把美術館鑰匙
這的確和神降學會或“真言之虺”有強相關性。
所以現在被圣者當頭問詢,處境非常禍福難料。
范寧最先作出的,是認真思考回憶狀。
這表示即便“持有鑰匙”確有其事,不管性質如何,至少在“拉瓦錫”之前的認知里面,是一件“沒引起過太多留意”的事情。
需要仔細想一想圣者問的是什么,又怎么和“蛇”扯上了關系。
對方一言不發地凝視自己,神態像一尊被攝入相片的停滯的沙漏。
范寧明白不能這樣一直下去。
雖然他很快就想明白了這鑰匙可能真和“蛇”有關,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文森特會有它。最直接的解釋,文森特和神降學會有染;當然也有可能,文森特也不知道這鑰匙的來路;甚至還有可能,這鑰匙是他曾經“擺了一道”從對方手中弄來的,所以后來范寧才會被先生盯上
這一切在教會的立場上又是如何呢
密談與入夢銜接得滴水不漏,有一瞬間范寧都懷疑這是不是教宗在故意試探,或是圣者在故意使詐。
但他又覺得以教會對這座圣城的掌控程度,無須大費金鎊讓自己用“守夜人之燈”升到這里來再做處理,也不可能在毫無鋪墊的情況突然去“詐”一個之前從未提及的事物。
由于這里在“拂曉之門”的岔路,照明過于強烈,圣者又實力極強,結果意外感應,發現了它,這才是最有可能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