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可惜,由于種種客觀因素的限制,現在我們在做禮拜時,能組織起演出音樂的比例,也比以前要少了,而且我們雇的那位管風琴師,由于在阿派勒的親人逝世,他的精神狀況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沒有什么其他的文娛活動了嗎”倚在車窗邊的羅尹問道。
“如果指的是市井上的文娛”杜爾克想了想,“小酒館、私人府邸之類的地方,有些仍在開業,有些仍然燈火亮堂,可是對于現在肚子都沒有著落的普通人而言,有幾個享受得起呢能在里面揮霍的會是些什么人呢”
“流浪的街頭藝人們現在也明顯少了,也許他們還在哪個角落,但他們也沒有了氣力嗯,之前還會有一些旁圖亞郡城內的獨奏家、歌唱家、或小型室內樂團體來做巡演,我們教區會補貼一部分報酬,讓民眾能以更便宜的價格購票每年能有個好幾場,現在也沒人會來了,我們能接待的場地也被炸毀了”
這個年代空中武器剛剛成型,卻還沒有什么成體系的制空手段。一旁回歸閉目養神的范寧覺得確實有些頭疼不考慮邃曉者級別強者出手、或預先布置大型秘儀的情況下,很多時候只有飛機能對抗飛機。
但空域這么廣闊,與其去蹲守或追擊敵機,還不如也去別人的境內炸一炸
羅尹也感到情況有些棘手。
之前在范寧先生的指導下,“連鎖院線”的鋪排方案做得完善而精密,考慮到了地理環境、當局政策、經濟條件、人文差異、基礎設施、師資水準參差不齊的方方面面的情況
但方案再怎么完善,也沒完善到連“走私和空襲”這些因素都考慮進去的程度
“司鐸先生,你們的教堂能經得住炮火襲擊嗎”
她提這個問題,既是在問教堂,側面也是在問藝術場館的問題。
對方在搖頭“羅尹小姐對它太自信了。面對這些顛覆性的現代武器,除了有輝光巨輪加持的圣城總部能夠安然如故,那些郡城大教堂恐怕也得被炸出窟窿,更何況我們這些小城教堂了,它不像我們有知者,個子足夠小,靈性預警后可以用點手段規避騰挪。”
“但是,這些家伙不敢的。”
杜爾克的笑容中帶著滄桑,也帶有幾分從容。
“如果教堂率先受到襲擊,或他們主動攻擊了神職人員,那就意味著有知者不得服役、不得直接參與世俗戰爭的約定在這起事件上失去了效力,襲擊方的軍事首領的安全,可就不能得到保證了”
“盡管,即便是邃曉者,在大規模戰場上也沒法肆無忌憚地橫行,但軍事行動永遠需要一層層的組織者,那些首領在平日里也不過是個遵循生活作息、武裝看守相對嚴密點的普通人,保不準他們會學到什么奇怪的知識、產生什么奇怪的想法或幻覺,或者,夢到什么不可名狀的場景或東西”
“我們也會約束雅努斯的軍隊,嚴禁襲擊靈隱戒律會的教堂或牧師。”
“當然,利底亞人不敢襲擊教堂或神職人員,但其他的設施可就沒那么多約束了,如果后方有一座蒸汽銑床工廠是軍事打擊目標,他們可不會考慮旁邊會不會有一座學校或音樂廳的問題羅尹小姐這院線的選址,個人建議還是依托教堂,劃出功能區毗鄰而建不是在為名額還未定下的低地勞布肯教區說話,而是這一帶如果要建院的話,最好都是如此。”
羅尹點了點頭。
這是相對可靠的選擇。
工業時代下集結的軍隊可以正面碾壓絕大多數有知者,但如果破壞了官方組織的場地,有知者刺殺他們的軍事首領,卻不一定要正面,不一定要戰時。
算是一種在當局首腦們的默認下形成的、世俗層面互相制衡的游戲規則。
“有盲點。”范寧忽然開口。
“請您指教。”杜爾克不知道他指的“盲點”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