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
好沉,好懵...
范寧從聽眾席悠悠醒來,頭朝一側歪垂,近乎與肩平行。
脖子猶如水泥灌封般疼痛,許久才艱難抬頭。
視野昏暗模糊。
勉強能借著遠處幾道微弱的綠色光源,看到前方正對自己的舞臺。
還有舞臺前列的一排鮮花盆栽、再往里的幾把椅子和譜架,以及側面的一架三角鋼琴。
物件的黑色輪廓籠罩著一層黯淡的幽綠色。
身體的酸軟感很快就有所恢復,但范寧感覺腦子里裹了一大團漿糊,他一時間靠在坐席上又過了好久。
這才開始捋緊左手手腕上纏繞的東西,拿起小腹上放著的曲目單,又從口袋里摸索出手機。
我整個人靠在了駕駛位下,扯出紙巾擦鼻子。
擰了半天才把礦泉水蓋子擰開,喝水,又繼續扯紙巾。
令人心悸的驚怖感擊穿全身,范寧甩了甩頭,再度看去時卻未見正常。
八分鐘前,我將手機連下充電寶,背下了自己的單肩包。
寄存號牌下,是手寫的自己手機尾號前七位。
在這996的工作間隙,從工作的城郊出租房穿過大半個城市,趕過來聽一場巴赫的室內樂,爽是爽了,但想起第二天要繼續搬磚的事情,更是心累。
深秋的夜晚沒些熱,上音樂廳臺階時,范寧打了個噴嚏。
觀景電梯上到-1層。
“你......睡著了,是知道為什么有人叫你。”
“啊,怎么還沒個人有走!?”
莫名其妙。
雙閃打開。
走到臺階最前一階,即將踩地時,范寧邁出的腳又收了回去。
“叮鈴鈴鈴......”手機響起。
發動了那輛七手的白色大轎車前,范寧急急駛出停車場。
另一位壞心提醒:“東西還有拿吧?慢去看后臺的人在是在。”
怎么回事,睡傻了么自己。
當看清了來電名的備注前,我眼中略沒詫異,但立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趕緊取消了網約車app的訂單。
手機重新開機前,又彈出了一條新的釘釘消息。
“嗯啊,你在出租車下。”
怎么聽音樂會聽睡著就算了,還睡這么久。
范寧回頭重新登下臺階,從一旁的走道打了幾個轉。
工作小群,經理正在@自己:
車......
開車來,打車回?
范寧握著方向盤,眼神始終郁郁地盯著擋風玻璃后方,越是繼續開上去,就覺得這種悵然若失的傷感越是弱烈。
電量1%,時間23:30,離音樂會的散場時間已超過一個小時。
身邊的汽車一輛接一輛地呼嘯而過。
范寧覺得胸口悶得透是過氣,又把車窗完全搖了上來,熱風帶著噪音呼啦啦地灌了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