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爺,您到是說句話啊,這堂會可是您一手給牽的線啊”
那坤一哆嗦,連忙擺手:“別,我叫您關爺,我就是個戲園子老板,也不是我讓程老板他們殺人的!”
“我都打聽過了,十幾條人命啊,誰擔得起?”
“聽張宅里面的人說,那血從正房一直流到大門口,宅子里的荷花池都染紅了,這么大的事情兒,我哪有什么辦法啊,你說那程老板和紅老板,怎么就這么狠呢,平時也沒看出來啊“
關師傅聽到十幾條人命,身體頓時一晃:“我早該想到的,我當初就不該收他”
那坤給自己點了根兒煙卷兒,壓壓驚,然后問道:“這話怎么說?”
關師傅回憶道:“你以為蝶衣真是喜福成的大師兄嗎?小樓才是,蝶衣當初是最小的一個,他進戲班的頭天晚上,二十多個半大小子就都被他給打服了,從那天起他才是師兄。”
“我教他第一天戲的時候,看他身段教他唱‘思凡’,可他非要學‘夜奔’,他要唱林沖啊,那是哪一段啊,是風雪山神廟,燒了草料場,雪夜上梁山的豹子頭林沖啊,這人狠著呢”
那坤聽的身體一抖,手上的一節煙灰掉落,摔在地上,粉碎開來。
半晌,那坤才道:“您有什么門路,趕緊花點錢打點一下吧,興許還有活路,否則那張公公是什么身份啊,四九城里誰不得敬著啊”
其實那坤還真錯了,在他一個戲樓老板的眼中,張公公這種伺候過太后老佛爺的大太監,自然是頂了天的人物,更何況他進張宅看見的都是四九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呢。
所以張公公在那坤兒眼睛里邊,那就是了不得的了。
可實際上張公公這種前朝余孽,封建殘余,能在大清亡國之后混的風生水起,還不是憑借手里的銀子么,哪有什么權勢可言啊,這人死如燈滅,現在這功夫,不少眼睛都惦記他的錢呢。
督辦公署警察廳那邊,后半夜得到消息就趕到現場,此時張宅里面人已經跑的差不多了,正剩下幾個無處可去的接受盤問。
民國時期的警察,素質良莠不齊,不過里面也是有真本事的,今天帶隊來的人,被人叫做李頭,與單刀李存義有點遠親,曾得其指點,學過正宗的形意拳。
拳術不見得多高,但是眼界卻是有的,此時這李頭用刀割開死者的后心處的衣服,看到的都是一個個清晰的烏黑手印。
“這是八卦掌的陰手,高手啊”
他轉回身問那些沒有逃走的張宅下人:“你們說是程蝶衣,程老板動的手?”
那些人哆哆嗦嗦的點頭,有人補充道:“還有二月紅!”
督辦公署警察廳帶隊的是一位副手高官,此時穿著尼子大衣,用白手套掩著口鼻,聞言蹙眉道:
“既然知道了兇手是誰,還有證人在場,那還查個什么,去把人抓回來就是,兩個戲子而已!”
下面的人得了命令,正要帶人去,可那李頭卻忽然叫道:“慢著!”
說完朝那副手高官說道:“長官,借一步說話!”
那長官雖然不耐,但知道這個李頭是個有本事的,便也沒有駁了他的面子,點了點頭,和那李頭到了一旁,拿出兩根煙來,扔過去一根。
等兩人都吞云吐霧,這才問道:“老李,有什么瞻前顧后的你就直說好了!”
李頭低聲道:“長官,這人暫時抓不得啊!”
“為什么?就憑那戲子認識那點高官顯貴,就能抵了這十幾條人命?老李,不用有什么顧慮,趕緊抓人結案,兄弟們也能落點好處,否則張宅這塊肥油,就輪不到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