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如果珍稀動物滅絕的話”迦樓羅哽住,扶額道“我為什么要跟你爭論這種問題”
摩訶天生沒有對錯觀,他的想法跟人類是迥然不同的,已經高度人格化的迦樓羅覺得跟他親哥實在是沒法交流。
孔雀要搶大鵬的神格,兄弟倆在雪山之巔交手七天七夜,不分勝負,雙方都差點把對方打殘。最終迦樓羅不想這樣下去了,便跟摩訶商議,由他下山出面去找父親,把周暉調開,摩訶趁機去找母親,先看鳳凰有沒有辦法挽救孔雀明王的神格再說。
摩訶失去了神格,在和弟弟對戰的過程中并不討巧,所能依仗的不過是經驗而已。再這么打下去輸贏實在難料,他只能答應了迦樓羅的提議,兄弟倆幾百年來首次攜手踏上了同一條旅途。
這在他們的家庭關系中簡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然而迦樓羅一路要采購物品、計算用錢,要規劃旅途、分配供給,還要時時刻刻盯著他哥別跑出去吃人,個中辛苦,實在不足與外人道。
火車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檢票,摩訶百無聊賴向左右環視,看穿著各異、臉膛發紅的藏民們大叫著各種聽不懂的語言互相推擠,突然問“這里這么破,你為什么要在這修煉”
迦樓羅說“我習慣了。”
“習慣”
迦樓羅沉默了一會,把玩那只沒電沒卡的手機,半晌才道“當年你吞佛的時候,我因為明知道卻沒有阻止,事后你受天譴,我被跋提尊者帶到西藏雪原囚禁一百年,說是要磨練懲罰,明悟佛法現在想來當年應該是要保護我,畢竟誰也不知道天譴會不會順帶把我也劈了。”
“一百年早過了吧,”摩訶道。
“我一直待在喜馬拉雅山上,在雪線上的冰川內活動,習慣就不想下山了。”迦樓羅頓了頓,道“再說我替人當導游,日子過得也不錯。我雖然不是正神,好歹也曾受過人界香火,必須要有一個途徑去還功德,偶爾在雪山上救一救登山者,就算是做好事了。”
摩訶突然想起自己受過的香火比迦樓羅多得多作為正牌子的孔雀大明王,他要還的功德可能比鳳凰還多幾倍,但他從沒動過手,這下要還到何年何月去
“母親還功德速度很快的,替人界國家做事本來就是最快的方式,而且父親跟他一起還,差不多再有個年,前面幾千年積累下來的香火債就全清了吧。”迦樓羅轉頭看兄長“你打算怎么辦”
摩訶愕然片刻,把兜帽往臉上一蓋“算了。”
但算了絕對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但凡天人,受了信眾的香火,就一定要用相對的方式返還功德給人界。鳳凰作為太古神禽,并沒有專門鳳凰廟什么的給他上香,但畢竟活得久,千萬年來積攢的人界香火也不是小數目,幫國家機構做事是他大范圍內快速還功德的形式;迦樓羅比較年輕且不是正神,其實要還的不多,在極具佛性的珠穆朗瑪峰上替人當向導,也算是一種修行時順帶還功德的辦法。
而孔雀大明王,既是正牌明王之一,又有廣大信眾,香火之多難以計量。再加上他前面只顧著吞佛和吃人了,還功德這回事,是想也沒想過。
如果他找不回神格,欠債又太多,六道輪回后不定會投生成什么要是變成家畜豬狗,那樂子可就大了。
“你想讓我”迦樓羅想問你想讓我還的時候順帶幫你還一點嗎,話未出口突然頓住。
他轉過頭,只見車站低矮破舊的大門外,正走來幾個人。
那些人明顯是一個大哥帶著幾個小弟,大哥走在最前面,三十多歲的漢人,個頭很高,黑風衣黑皮鞋,舉手投足氣質很不一般,在鬧哄哄的藏區車站里如同鶴立雞群般顯眼。
仨小弟每人一個大背包,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塞滿了什么東西,雖然看上去很沉,但背包的人身姿都很挺拔,像是被專門訓練過。
迦樓羅視線落在背包上,他嗅到了硝煙和火藥的氣息。
軍火
哪個黑社會老大把走私軍火背包里來坐火車
“懶得還,先找回來神格再說吧,”摩訶懶洋洋道。
迦樓羅沒理他,警惕的盯著那幾個人。
黑風衣老大來到候車室,站住了。他視線在滿滿當當的人群里逡巡一圈,沒找到座位,目光卻正巧和迦樓羅撞到一起。
片刻后迦樓羅不動聲色的轉開視線,繼續把玩那只舊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