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具強弩之末的人身而已,沒有任何可怕的……”灰衣人頭都不回,很快隱沒在了昏暗的醫院地下室走廊盡頭,“……就算把鳳凰明王進獻給魔尊大人,應該也沒什么難度吧。”
隨著灰衣人離開,病房里彌漫不去的腐朽氣息仿佛也被空氣沖散了不少。
央金平措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看難掩憂慮的醫生和病床上行將就木的老者,醫療儀器滴滴的聲音似乎讓他特別的煩躁。他習慣性想摸煙,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回過頭,對手下吩咐:“把顏蘭玉帶來。”
手下點頭領命而去,過了一會從門外推進來一架輪椅。人事不省的顏蘭玉被放置在輪椅上,頭歪著,發梢垂落在眼梢邊,臉色看上去有種透明的白。
央金平措冷冷的看著,說:“把他弄醒。”
手下一手按在顏蘭玉頭上某個穴道的位置,下死力一捏。然而這平時連死人都能痛醒的手段這次卻沒有用,手下又更狠的按了兩三次,顏蘭玉終于抽搐了一下,緩慢的睜開眼睛。
央金平措居高臨下看著他,問:“醒了?”
“……”顏蘭玉靠在椅背上,因為劇痛不斷倒氣,半晌才把血沫從氣管里咳出來,勉強恢復了呼吸。
“……你……你是誰?”他斷斷續續問。
“我是于靖忠啊,”央金平措笑了笑,問:“怎么這么問?”
“你不是……你是誰?于靖忠在哪里?”
央金平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著顏蘭玉憔悴的臉,半晌問:“所有人都沒認出來,連周暉都只是疑惑而已,只有你第一眼見到我就不對勁。我是怎么暴露的?還是說,真是睡過的感情就不一樣,是不是正牌貨你一眼就能認出來?”
顏蘭玉干裂失血的唇角勾了勾,那笑容中竟然透出一絲狡黠:
“沒有,沒有睡過。”他說,“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別拿我來侮辱于靖忠。”
央金平措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犯在了哪里。
他忍不住重重捶了下墻面——那確實是唯一的一個,然而又非常致命的錯誤。
“原來如此,于靖忠那家伙……”他咬牙切齒道,眼角突然瞥見少年臉上微微有點自得的笑容。
這個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斷氣的少年,被拘禁折磨了這么多天后,竟然還保持著這種心氣,還能在針鋒相對中占據這樣的上風,說明他現在真的已經無所畏懼了,他什么都不怕。
——顏蘭玉這樣的人,當他視死如歸的時候,是真的沒有弱點的。
央金平措知道情況不能這樣下去,他必須把主動權拿回來。
“來做個交易吧,”他吸了口氣,問道:“你知道為什么所有人都表現出一副于靖忠和你可以舊夢重溫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