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暉驟然在漫天碎石中陡然沖向楚河,但就在同一時間,魔尊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化出法相從天而降,一擊將周暉砸得橫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楚河來到張順面前,向他伸出手:
“你還記得那天的話嗎?”
“當黑暗之旅啟程,你愿意無條件地相信我,將性命托付于我嗎?”
張順愕然睜大眼睛,還來不及回答就感覺手掌刺骨炙熱,低頭一看只見掌心浮出絢麗變幻的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個卍字形狀。
那竟然是當初被他割掉的佛印!
“這、這是……”
緊接著他的手被楚河彎腰握住了,張順維持著半跪的姿勢,茫然抬起頭。
只見楚河居高臨下的盯著他,視線似乎深深地盯進了張順的眼窩,一字一句道:“我會不計一切代價保護你,直到你正位歸天的那一刻……”
黑暗中絢麗的火光在楚河身后爆開,無數巨石轟然而下,地面大片龜裂,發出仿佛上古猛獸蘇醒一般沉悶而遙遠的嘶吼。
“我……”張順怔怔道:“……我相信你啊,哥哥。”
話音剛落這一瞬,一股難以想象的炙熱順著他們交握的掌心席卷全身,張順在這焚燒骨髓般的劇痛中驟然發出一聲慘叫!
“啊啊啊啊——”
沖擊波以張順迅速融化的身體為中心擴張,將砸落的巖石絞成齏粉,瞬間隨颶風四散!
·
另一邊,周暉終于失態吼道:“鳳凰!不要!”
他橫刀重重震開魔尊,縱身向楚河沖去,然而緊接著身后傳來魔尊一聲暴喝:“周暉!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他!”
周暉猝然轉身,赫然只見梵羅從虛空中拽出一個全身是血的人影——那竟然是吳北!
吳北全身上下血淋淋的,但還有氣,甚至還有點意識,因為脖頸被魔尊提住而猛然岔了氣,在劇烈咳嗽中迸濺出泛黑的血——他中毒了。
這不是空間絞力能造成的后果,他在被擒之前一定和魔尊正面扛過,但地獄道劇毒的空氣只要幾口就能毒死一頭大象,戰敗被擒簡直是可以想見的事。
周暉硬生生頓住腳步,面色鐵青:“梵羅……”
他下面一定是爆粗口,但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張順的慘叫猛地拔高,幾乎刺得人耳膜炸裂,隨即如弓弦崩斷般驟然而止。
周暉回過頭,只見張順的身體在強光中赫然化作一截金骨,緊接著延伸、拉長,握在楚河手中,變成了一把長約半米、通體骨白的短刀!
——佛骨刀。
那竟然是一把鳳凰之火生鍛出的,斬妖破魔獨一無二的佛骨刀。
周暉張了張口,勉強才從含著血腥的喉嚨中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你……就這么想離開我嗎?”
哪怕是修煉到足以讓滿天神佛都倍感忌諱的周暉,以及身為四惡道之主的魔尊阿修羅王,其本質都是大魔。就算代表了天道和魔道對峙的最強力量,在真正的佛骨面前,都是難以抵御的。
而現在,這把九天十地內唯一能對他致命的兵器,被鳳凰抓在手里。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真正殺死他,徹底毀滅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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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緩緩回過頭,深深望著周暉。
盡管時機不對,地點也不對,但在兩人視線交匯的那一刻,周暉腦海里突然如快鏡閃回一般,涌起紛紛揚揚無數的畫面。
他想起摩訶遭受天譴時鳳凰對他憤恨的目光,想起被鐵鏈囚禁時鳳凰震驚錯愕的神情,想起他因為一時暴怒而用強后,第二天鳳凰輕輕說的那句“沒有關系”;還想起那一個個溫暖的午后,他在沙發上用充滿感情的語調朗誦圖蘭朵,冷若冰霜的公主在城墻上宣布王子的名字是愛——那一刻鳳凰唇邊微微露出的一絲微笑,柔軟而又隱蔽。
所有畫面化作漩渦般的色彩,最終定格為眼前,站在不遠處與他遙相凝望的楚河。
周暉手動了動,似乎想抬起來,然而緊接著胸膛一涼。
——他低下頭,一截刀尖正從自己胸前透出,帶起一串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