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別了……”楚河沙啞道。
他手指猛然用力,咔擦一聲脆響,小鳳凰脖頸無力地歪了下來。
周暉瞳孔驟然緊縮,失聲道:“——鳳凰!”
他縱身前撲,然而緊接著眼前閃過一道人影,硬生生擋住了他的腳步——只見那赫然是釋迦僵冷無情的臉。
釋迦面孔滿是天道上神的莊嚴肅厲,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底細后的心理作用,周暉只覺得他眉梢眼角都透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邪惡,仿佛在暗處嘶嘶吐信準備噬人的毒蛇。周暉瞇起眼睛,下一刻猛然抬手,手臂幻化出一把表面呈斑駁骨白色、形狀彎曲猙獰的長刀,刀柄順著他結實的手臂一圈圈往上蜿蜒固定,刀身極其彎曲鋒利,一斬之下帶起呼嘯颶風,直直向釋迦的咽喉劈去!
釋迦冷冷道:“卑賤魔物,也敢對天道上神不敬么?!”說著一手暴長,如同蒲扇般當頭向周暉蓋下!
轟然一聲巨響,釋迦巨手和周暉的刀刃在半空中相撞,整個佛堂的純金地磚紛紛碎裂!
撕裂聲響中,只見釋迦的掌心橫空出現一道血痕,其深可見骨,鮮血當空灑下,被他一把將手收了回去。
“……原來如此,”釋迦略為意外地看了眼掌心,又抬眼端詳周暉手中那把大刀:“這是你脫落的獸牙……沒想到我金佛之身,竟然會被這么低賤的東西傷到,你也算是犯下魂飛魄散的天譴之罪了。”
周暉哂然撇刀,刷然灑下一溜血肉:“魔眼生物,你也敢號稱金佛?”
話音剛落就只見釋迦眼神稍稍變了一下,然而那只是一瞬間的事,緊接著他反而笑了起來:“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哦,我就懷疑鳳凰為什么突然設計投奔魔尊,果然他終于猜到了我的秘密,然后告訴了你,好讓你這個同在魔眼出生的怪物來當殺我的馬前卒……”
話音未落他突然轉身,連周暉都沒反應過來,就只見他一把抓住了身后悄無聲息襲來的純青箭!
“哦?”釋迦一把將純青箭折成兩段,輕描淡寫道:“連你也對我刀劍相向了,小鳳凰?”
·
只見前方硝煙散盡,楚河站在龜裂的地面上微微,半晌執弓起身,冷冷道:“你走吧,周暉……這是我跟這個人之間的事,和你無關。”
周暉嚴厲呵斥:“你說什么!”
釋迦卻像是聽見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一樣,饒有興味道:“聽到了嗎,魔物?他說跟你沒關系呢。”
“這種時候還說什么有關沒關!”周暉對釋迦置之不理,只對鳳凰喝道:“我現在出去看著你死嗎?換做是你愿意就這樣走出去嗎?!”
“周暉……”
楚河靜了片刻,緩緩搖了搖頭,從虛空中抽出第二支箭拉開,虛虛對準了釋迦。
“對不起,我一直沒有把這個人的存在告訴你。”他低沉道。
“這個叫釋迦的人,我曾經視他為信仰,被拋棄后我整個人精神都崩潰了。為了尋找寄托,我曾經在菩提樹下跪經念佛,日復一日持續千年,然而須彌山對四惡道無休無止的征伐和對人界戰亂的漠然無視,令我對滿天神佛的信仰也發生了巨大的懷疑和動搖……直到你的出現,才讓我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你不信任何人,不跪任何人,不需要攀附任何虛無縹緲的宗教。你把力量緊緊掌握在自己手里,只用它做自己想做的事,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人,過著遵從本能、問心無愧的生活……”
“我也想要這樣的生活。因此我決定把你當做最后的信仰,在我墮落成魔之前,最后再嘗試一次。”鳳凰頓了頓,聲音中透出一絲滄桑的艱澀:“所以我很害怕再被欺騙和拋棄,所幸你除了雪山神女莎克提那件事之外并沒有讓我失望過。我這樣的人如果墮落成魔,可能會淪為地獄魔眼的中樞之一,被無休無止汲取能量,直到衰竭而死……”
周暉眼底閃過悚然之色,只聽釋迦笑問:“那你現在對身為金佛的我刀刃相向,就不怕被天譴粉碎神格,從此墮落成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