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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日、時四柱推命,天干、地支八字測吉兇。”
“五行勝克制化,刑沖會和,為陰陽道之依托也。”
天邇岐志頓了頓,從紅泥小酒壺中倒了杯黃酒,悠閑地盤起腿。
紙門外大雪紛飛,銀裝素裹。遠處打更人的腳步在雪地里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燈籠在夜色中明明滅滅,漸漸遠去。
而屋內地熱溫暖,如同晚春,紙窗邊的琉璃瓶里插著數枝櫻花,火爐上微微蒸騰著梅子酒的清香。
幾個弟子跪坐在榻榻米上,低頭表示記下了。其中一個女弟子額頭深深俯在地板上,繼而抬頭小心問:“那么,如果用對方的四柱八字做命理符的話,會有什么效用呢?”
“效用很多,基本以傷害魂魄為主。”
“會置人于死地嗎?”
天邇岐志揶揄道:“你對誰有意見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啊,優子?”
眾弟子都笑起來,那名叫優子的女弟子忙道不敢。
“利用四柱八字而置其主于死地,需要深厚的靈力作為基礎,同時施咒人也十有八九魂飛魄散,是一種危險的術法。在現實中殺人不見血的術法有很多,因此這種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咒術,早已被列入禁咒的范疇了。”
優子連忙起身稱是,眾弟子紛紛記下。
“如今天寒地凍,等開春了,便教你們八字推算之法。”
天邇岐志頓了頓,神情若有所思,指腹微微摩挲著酒杯上精細的花紋。眾人一時都沉寂下來,片刻后才聽他懶洋洋道:“今天就到這里吧……蘭玉。”
在他身后,一個紫衣的少年起身,輕輕拉開紙門。
眾人皆俯首行禮,起身倒退著魚貫而出。
顏蘭玉低垂著眼睛望向地面,直到最后一個女弟子也退了出去,才幾乎無聲地合上紙門。
天邇岐志坐在火爐邊,盯著手里的杯子,似乎突然對這日常所用的彩釉酒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顏蘭玉不以為怪,眼前這個已經當了八年密宗掌門的男人,平時就是這個樣子。
他經常會對某件天天見到的事物忽起興致,追根究底。大到宅子瓦頂重新描漆的顏色,小到門簾上珍珠的圓潤程度,甚至有一次還興致勃勃地把往年寫壞的字紙拿出來整理,逐一品味了整個下午之后,便一把火燒了。
那其實是他心里在思索其他事情的表現。
每當他這么做的時候,其實都在琢磨一些沒人能想得到的問題。
這位掌門的行動和思維總是出人意表,但又精準異常,那種毒辣的洞察力,有時甚至會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顏蘭玉像往常一樣走到他身后,跪坐下來,就在這時突然聽見他叫了句:“小蘭玉啊——”
“是。”
“咱倆認識這么久了,現在想來,真是很有緣分吶!”
“……”
顏蘭玉抬眼,只見掌門回過頭,笑瞇瞇看著自己。